他仿佛是个神魂残损的人,在时空的游荡里丢了情失了欲。
以至于悲喜不能与这个世间相通。
直到落崖后归来,才找回了他的情。
所以当初在白云寺,他被人追杀至绝境,心脏疼痛窒息,还要在崖边反复摸索找寻着她送他的平安符。
是情已生根却不自知。
他在她的唇齿间反复流连。
陈酿甘冽,却不及她万分之一醉人。
这种如霜似雪的滋味,让人疯狂,也让人平息。
他稍微松开她,忽然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在一旁的竹榻上,然后欺身而上,撑在她上方看着她。
他仿佛遗留了一魂一魄在另一个人世。
直至两世相通,他自烈火里归来,才寻回了他的欲念。
他看着她,目光冷峭,眼底却渐渐染上猩红。
这是五感在他身体深处复苏的感觉。
他的情意,他的欲念。
是他第一次濒临危境,在崖边拼命寻找她给的的平安符。
也是他后来被锁在火海里,想要让所有人为他陪葬的彻骨之恨。
可惜这些爱恨欲|念都在他心深处积攒了太久,一夜之间开闸泄洪。
自他归来后,一直翻涌不能平息,不知觉间竟能使人癫狂。
飞瀑的水溅上露台,程昶的脑中一片混乱。
是谁悲欢失所,太上忘情?不过是被剥离了爱恨的可怜人。
到头来凡根难斩,还不是要在这人世间沉沦。
程昶觉得单这么浅尝还不够,他不想再克制自己,反复舔舐,轻咬,直到舌尖尝到类似铁锈的血的滋味,然后伸手扯开她的束腰,剥开她肩头的衣衫。
不知怎么,耳边忽然想起他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时,老和尚师父对他说的话。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程先生这次回来,心中有恨?”
他眉心微蹙,心中翻涌不定的恨意藏在他的欲|海里,他想将它们全都宣泄出来。
血腥味顺着齿关蔓延,浸入他肌骨的灼火里,他仿佛看到了柴屏临死时恐惧的眼神,和他躺在地上,半截喉管里不断喷涌的热血,没有生息的尸体。
“生在此间,爱恨都是寻常,但善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施主命途多舛,然行经三世都能秉持善念,是受佛祖庇佑的人,想必比我等更明白这个道理。”
柴屏该死。
害人偿命,天经地义。
可是令他彷徨的不是柴屏的死,是在柴屏死后,那些压不住的,涛涛来袭欲|念,那些恨与杀意几乎要湮没他的神识。
他还想要陵王的命,想要方芙兰的命。
他想杀了曾经害过他的所有人,甚至杀了姑息纵容的昭元帝,杀了他所有嗣子与那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为他鸣冤的朝臣。
哪怕死伤千万,鲜血染遍宫禁都在所不惜。
甚至连失踪的五殿下和后宫里懵懂的六皇子都不要存在这个世上才好。
日后,就换他来做那个生杀予夺的人!
有个声音告诉他,沉沦吧。
就此沉沦吧。
“大千世界,一切无常皆为有常。”
“便如你此刻心中难以消解的恨,你在他世遇到的困局,都逃不开一个因果缘法。”
“切记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
程昶心中几乎是悲怆的。
什么三世善人,他不过是一个欲|念难抑的凡人。
后知后觉地爱,后知后觉地恨。
他俯身而下,剥离她最后一件衣衫。
他想将她这一身冰肌玉骨都纳入己身,想用她的纯净与真挚,洗净他这一身脏了身心的污血。
云浠看着程昶,他的眼底有癫狂的迷乱,以至于他今夜失了轻重。
而眼下,她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她有些害怕,颤抖着抚上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