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饭吃得有些久,绵绵吃不了太烫的东西,每一口都要等温了才放进嘴巴里,她又是个喜欢细嚼慢咽的。小时候家里已经在洗碗了她还没吃完,也没少因为吃饭慢而被妈妈骂。
渐渐的霍还语为了配合她的速度,自己也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霍妈常常要调侃他们,好习惯没传染。
坏习惯却传染给了哥哥。
薛涎却是另一个样子,多烫口的东西都能咽下去,吃得最快,吃完了便一口不再动,坐在边上玩起手机。
好不容易等到绵绵吃饱,他撞动她的肩膀,“咱们出去转转?”
火锅店外是几层商场,冬季室外太冷,室内的人便多了一倍之多,透过氤氲着雾气的玻璃窗,的确是人来人往,自动扶梯上都挤满了人。
绵绵喝了口水,将刚咽下的东西往胃里顺,她的确是得去走走,消消食。
怯怯地看向了霍妈妈一眼,“妈妈,那我们出去走走?”
霍妈拿着筷子,脸上还有未落的笑容,轻瞥了霍还语一眼,“行,小语一块去吧。”
今天本意也不止为了吃饭。
上次因为薛涎的事,很久都没让他们一块出来玩。
就连以前常常一起玩的亲兄妹都淡了不少。
好不容易圆满的家庭,她并不想真的因为绵绵跟薛涎的那点事而造成太大的隔阂。
好在薛爸跟薛涎的性子也有相似之处。
这件事也一直没怎么放心上,偶尔想起了,便说他们年龄相仿,又住在一起,会有这样的事,倒算不上多稀罕,深究起来也没有血缘关系,不能说不可原谅。
事过了这么久,家长也都宽容了不少。
放他们叁个出去,霍妈才最放心,总觉得绵绵听哥哥的话,薛涎听绵绵的,只要霍还语沉稳,他们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叁个人里,最先打破道德底线的人,是霍还语。
他跟在绵绵和薛涎身后,走得很慢。
绵绵是最兴奋的。
看到新奇的东西就要摸摸碰碰,拉着薛涎跑的他都累了,他们脚步很快,可走一会就会停下来等霍还语。
绵绵见到有意思的商店就跑进去转一圈,可每次都不超过五分钟,只是将那些东西在眼下过一遍,并不想要。
等霍还语来了,又将手指放进他宽大燥热的掌心里,仰着泛红的小脸责怪一句,“哥哥,你好慢,走快点。”
她另一只手还牵着薛涎,巧妙的形成了叁人行的状态,但也只有她知道,牵住哥哥手的这一刻自己有多心虚,多害怕他生气膈应地甩开手。
可庆幸的是,在这段关系之中,霍还语跟薛涎不约而同的有共识,就是以妹妹为支点,接受她的所有小心思。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妹妹是怎么想的。
也许期待着对方会退出,但深知自己不会退出,那当下——便只能接受。
走到商场中央,绵绵终于走累,在中间休息区的彩色座椅上累瘫了下来,小腿僵酸的不行,一歪头,便随便倒在了薛涎肩上,倒不是偏心,只是他坐下来的高度枕着更舒服。
可就算是这种小事,她都要稍微顾及一下哥哥的感受。
累到睁不开的眼睛弱弱盯着哥哥。
霍还语循着那道目光看过去,知道妹妹的意思,却没不舒服,只是一笑问:“跑累了?”
手往她额头抹了把,出来的急,绵绵没化妆,皮肤素净,霍还语摸到点湿润,“把围巾拿下来吧,都热出汗了。”
绵绵正要动,薛涎已经圈过手,抬起了她散着的头发,防止静电,一圈圈打绕将围巾拿了下来,内圈的确是热的,体温都被捂高了不少。
薛涎自然将围巾拿在手里。
那以前都是霍还语的活儿,绵绵从小就在他的庇护下长大,吃饭吃的慢都要他来喂。
现在多了个人,却也是她在心里放了杆称,每次在一起,都要互相称到平衡了才行。
薛涎给她拿围巾,霍还语就给她擦汗。
两人也没有对她的分配有异议,状态到了最好的时候,就连回家坐车也都形成了随意。
绵绵坐在中间,当着妈妈的面,只能靠在哥哥身上,薛涎能理解,但绵绵悄悄在衣服下握住他的手,这又是另一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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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在楼下看电视,到了晚间时段的剧场,声音有些吵,绵绵先洗了澡换了衣服便回房了,过些天要考试,但她总能拖到考试前几天才开始背书。
她才坐下拿出手机,还没看两眼,身后门便被打开。
还记着电梯里薛涎的话。
本以为是他,可进来的却是哥哥,他将热牛奶放下,一眼就看穿了太多。
“吃那么多辣的,喝点。”
绵绵握着杯子,这只不过是普通的玻璃杯,映着纯白浓厚的牛奶液体,轻轻晃动,内壁落下蜿蜒的颜色,她两小口灌下去,唇上留了点味道,下意识伸出舌头舔掉。
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在哥哥眼下做这些动作,总觉得含义都深,
“喝完了。”
她将杯子推过去,底部还残留着一层遗落的牛奶液体。
霍还语倚靠在书桌边上,却没有动。
不知为何,今夜他们该都是开心的,起码薛涎回来的时候笑容都没减弱过,哥哥也有笑,但绵绵能分辨的出哥哥的真开心和假开心,风平浪静,是因为只能风平浪静。
她鼓起勇气拽了拽哥哥的衣摆,下巴架进他的怀里,“……哥哥,下次你想吃什么我们去吃好吗?”
这次是听了薛涎的吃火锅。
可下次就要霍还语决定了。
绵绵自以为这样算是端平了水,哥哥眼底却更空洞,伸手拽了拽她的脸蛋,“我可不在乎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
他们能和平相处,她怎么样都行。
那是她最卑劣也最希望的,毕竟她没有资格要求霍还语和薛涎各退一步,只为了和她在一起。
可她不能舍弃哥哥,也离不开薛涎。
这点,霍还语知道,“不要你怎么样,下次不用那么顾虑我的感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吗?”
他有别扭,却不是因为绵绵没照顾好他的心情,而是太照顾他的心情。
分明他们才最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