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就此死绝,甄家果真是好手段!
徒明远阴沉了好几日的脸,最终只能无奈回京,却在回京前,再来了一次格物院。
“回京后,我从工部选几个人给你送过来。”
林宁胡子拉碴,咬着笔,随口嗯了一声。
徒明远皱眉,王仁心急如焚,戳了戳林宁,“父亲!”
林宁不悦回头,“送就送啊。我这格物院是学校,最初成立时就有规矩,只需过得了入学考试这一关的,不论身份地位,都可进来。不过,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到了我这里,就得守我的规矩。”
徒明远看着一桌子埋头苦干,压根没心思搭理他的众人,第一次感受到冷落。还是头回有一群眼里只有各种图纸,各种土灰,没把他这个皇子郡王当回事。
说完全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不过想到他们研究的那玩意的好处,徒明远神色一松,也不计较了。
“自然。来了这里便是你的学生,自然该按照书院,不,学校的规矩来。”
好吧,徒明远不太明白,好好的书院为什么非得叫学校。不过学校就学校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必须培养一批人才,并且还得时刻了解格物院的新动向!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头脑一热还能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徒明远一走,林宁又栽了下去,甚至还把王仁给带了进来。这些年,王仁跟着林宁耳濡目染地,对他的那些东西也了解不少,只是没有系统的学习。因为时代思想的桎梏,连同沈氏在内都想要王仁走科举,而王仁也没有表现出对格物的至高热情,林宁也就没有强求。
这会儿,林宁才发现,王仁对这些建筑图纸十分敏感,一点就通。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点拨,他自己便能猜中大概。
这让林宁又惊又喜,一边儿研究,一边儿手把手教导王仁。二人日日呆在格物院,竟有些不着家了。直到十月,沈氏连同王熙凤一起将他们堵在实验室门口,王熙凤妙目一瞪,手一扬,“还不把侯爷和大爷给带回去!”
于是……林宁和王仁被架着回了王家……
林宁怒道:“有你这么当闺女的吗!”
王熙凤一跺脚,“爹,你是不是忘了过几天是什么日子!”
林宁一愣,皱眉看着这府里满堂喜庆的颜色,一拍脑袋,糟糕!王仁神色大震,尴尬道:“那个……怎么会忘记了。这不是还有几天嘛!”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很是发虚。
林宁咽了把口水,怨不得他啊。
南水北调的工程太大,而且这个项目不同于以往那些玻璃超市等等的小打小闹,一旦成功,会被载入史册,世代流传。他怎能不经心?幸好,本来婚事各项准备也不必他操心,内有沈氏,外有白章。没有他和王仁前期主持,倒也没太大关系。
沈氏怒急,“你自己爱弄那些个玩意儿也就算了,我管不住你。可你怎么能把仁儿也给带进去,别说他这就要大婚了,便是后年,他还得科举呢。你让他去弄那些东西,他的功课怎么办!”
林宁一愣,看了眼王仁,意思是让他自己做决定。王仁哭丧着脸,道:“现今初步构图已经差不多了。细致的,需得水利系那边实地考察回来后根据地形情况进行修改。我们这段时间最忙的不过是水泥和混凝土。上个月,这个也都已经成功了。如今不过是在试验用这些材料造一些东西来试试效果。倒也不必我和父亲再日日去。”
沈氏一听这话头是玩上瘾了,不打算放弃的意思,一时脸色就更加不好了。王仁忙道:“母亲,大婚后,我便会清华园上课。”
林宁摸了摸鼻子,说起来也亏得王仁是他儿子,清华园这才允许他这几个月休学一直在格物院呆着。放了别人,呵呵,只怕早就被开除了。
王仁已有举人功名,科举之路走到这一步,若是放弃恐他自己也有点不甘心。虽则对建筑土木工程似乎更有天分和兴趣,然而,他已经十九岁,是成年人了,路该怎么走,该由他自己选择。林宁只能作为一个引领者。让他不要走歪了就行。
南水北调也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甚至可能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王仁若是能蟾宫折桂入得翰林,也可了解一下文臣之路。两条路都经历过,才能更加明白自己适合哪一条,更想走哪一条。
清华园,格物院都在他手里,不论怎么样,王仁都有后路可选,不必急于一时。
十月十三,王仁与林谊大婚。
十一月,京中传来消息,皇上特命林宁为工部主事,入京任职。
“王爷的意思是,南水北调如非朝廷支持,侯爷什么也做不了。此工程非是侯爷一人之事,也非侯爷一己之力能成。然而,没有人比侯爷更明白南水北调的各项情况。因此,侯爷必须入京。”
说话的人名叫苏三。是当时徒明远从工部拉过来的十个人之一,也是徒明远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