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个局,史家兄弟就互相推诿责任了。在从中挑拨一下,倒是发现了一件事。史鼒(zi第一声)当年非自然死亡,而是史鼐为了爵位所为。这中间还有你们家老太太的手笔。”
史鼒,史湘云的父亲。史鼐为了夺爵杀了自己的兄长可以理解。但是一个出嫁的姑奶奶去插什么手?
林宁目瞪口呆,“老太太和自家大侄子有仇?”
徒明义摇头,“不是。她到底是从史家出来的,对史家有些事自然比别人清楚。她偶尔间发觉不对,查出史鼐当年的所为。你们家这位老太太也真的是让人无法理解。
她一方面觉得自家大侄子死的冤枉,心中不忍,对史家大姑娘未免多疼爱几分,时时接到府里来照顾。一方面又不为其讨公道,反而借此事要挟史鼐,让史鼐为她做事。
不然,你以为史家明知道她抬举二房处处打压你这个为长的,这等做法会为人诟病,甚至会对史家的门楣有影响,为何史家不但不劝阻还一挺到底?甚至明知史家大姑娘经常出入你们家,同你二弟家那位宝玉公子不清不楚有损闺誉,连累史家所有姑娘被外人诟病,却任其妄为?”
林宁傻眼了,没想到这中间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林宁嘴角一哼,“我就说史家对自家姑娘的教养还是不错的。怎么就放着明摆着会连累全家全族的史湘云这么和宝玉厮混。原来老太太手里握着她们这么大的把柄。她们是压根不敢和老太太对着干。老太太对史湘云……”
林宁一顿,嘴角的讽刺更深了,“疼爱恐怕是真有几分的。不过,更多的怕是想接着史湘云来时时刻刻提醒史鼐吧?”
徒明义没有回答,默认了这种说法。林宁又问:“史鼎呢?他身上的爵位是当年自己军功挣的。史鼒承爵也好,史鼐承爵也罢,对他都没什么影响。这事和他有关系吗?”
徒明义摇头,“应该没有。他没有理由非得帮自家二哥害了大哥。何况,这些年史湘云跟着史鼐,对于你们家老太太的作为,史鼎还劝说过几回。不过不管用。这兄弟两素来不睦。”
林宁努力回想,搜寻贾赦本尊的记忆。史鼎得了军功回京,皇上封了侯爵,却多了军权。大约也是一种变相的交易。至此这么多年,史鼎再没能接触军中。这些年也就是个富贵侯爷,力量似乎还不如掌控了史家祖上累积了几代势力的史鼐。尤其,那会儿先帝和皇上都忌惮掌兵权者。史鼎还得小心自保。
这么一算来,史鼎大约还真抗不过史鼐。
徒明义言道:“父皇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史鼎早年也是有军功的,如今这些事情都与他没有干系,也不会牵连到他。”
林宁眉眼一挑,“处置定了?”
“差不多了。大约这两天就会下来。我是提前来和你说一声。你们家老太太褫夺诰命。贾政剥夺官职。贤德妃贬为才人,幽居冷宫。史鼐夺爵,押入天牢,刑部审讯依法处置。至于王子腾……”
徒明义一叹,“大约只会申斥一顿。”
林宁点头表示明白。毕竟四王八公,不是一下子可以除掉的。这是皇上的第一步,也是他这枚棋子能做到的最好的一步。
他们落到什么下场,林宁并不十分关心。这一局,他得到了想要的。从此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分崩离析,他也正式同四王八公结了怨,就此断了干系。他们这一房人口简单,同他们再无错综的姻亲关系。往后荣辱只在自身。这是最重要的。
正事说完,徒明义嬉笑起来,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盯着林宁,看得林宁头皮发麻,“你想干嘛?”
“我昨儿在街上碰见小凤仙了。你出这么大的事,都没派个人同他说一声吗?他说自己的身份不好来国公府,特意在聚福楼等了我几日,问我你的情况。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林宁黑线,随口说:“我忘了。”
“这样的美人你也能忘?而且你居然不派人好好看着,让他每日里在大家上这么晃荡。知不知道当初多少人想要他。你不是为他一掷千金,处处纵容,宠着他吗?你就一点不担心?”
林宁歪头,“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说,你也想要?”
徒明义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愤愤瞪了林宁一眼,甩袖走了。留下林宁一头雾水。
三日后,果然出了结果。与徒明义所说的并无区别。只是皇上专门让小黄门来贾家宣读的圣旨褫夺贾母诰命,甚至于写上“不慈”等字眼,教训其要“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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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贾母躺在雕花床上,眼神浑浊,张着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贾琏,贾琮以及他们的妻子,孩子,连同迎春和她的孩子都在她身边,却一个也不是她想见的。
“国公爷!”
贾母眼睛一动,即便动不了,他也知道是林宁来了。自打当年之事后,林宁就让府里的人改了称谓,没了二房在,自然也就没了什么大老爷二老爷。林宁变成了国公爷,贾琏成了世子爷。
林宁很直接地座到贾母床前,接了丫头手里的碗给贾母喂药。只是贾母口齿歪斜,喂进去的都从嘴角又流了出来。林宁也不嫌弃,取了帕子给贾母擦嘴。事事躬亲,便是一旁候着的太医也暗自点头。不愧是先皇亲口说过的孝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