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衣料好,梁员外本人不太像个富户,是个黑黑瘦瘦的中年汉子。便是梁夫人也不是大家闺秀模样,肤色稍黑,人却显的精神。三人之中唯一白胖的,就是梁夫人手里牵着的小公子。他还一脸懵懂,乖巧地咬着自己指头。
梁夫人说话也爽利,“是啊。在车里,我与虎头都吓傻了,也幸好有杨兄弟阻了车,否则直直撞进民家,也不知得多祸害多少人了。杨兄弟当真好功夫,比我阿爹那把力气瞧着更大。我与他说,他还不信了。”
“两位客气。自救而已。”杨大郎微微点头,他现在动作不能太大。苗禾忍不住扶上一手。
梁夫人见状,多安抚了一句,“让小哥儿担忧是我们的不是。我们老爷早交待好医馆,便是你们明日回去,季老大夫也会固定过去看诊。所需的药材补品,都不用担心,让杨兄弟好好养伤便是。对了,明日杨兄弟他们怎么回去,老爷,要不你安排下车子,里头弄些软垫,好把人妥善送回家去?”
“不用夫人交待,早安排好了。”梁员外呵呵笑道。
最后一段话,让苗禾对两人印象好上许多。只是送礼与道谢,或者口头上说的再漂亮,也只能说是为事故尽一尽道义责任。真心为他人想的,才会落到细节。
“那就谢谢两位了。”苗禾道。
之后梁员外与梁夫人再寒暄几句,也就告辞。就是隔日过来送两人回家的车队,有些壮观。除了一架拥有特大车厢的马车以外,后边竟还跟着两车礼物。也不知是不是昨日回去后,又给添上的。
这般的车队一进到村里,自是被人议论纷纷。
“嗳,那些是哪些个人啊?车子上有雕花呢,还这么多大马拖车,瞧着真豪气!等等,后边儿是不是还带礼物啊,这是哪个有钱人家要来下定!?哪家女娃子这么好命?怎么没听说啊?”
“你不知道?先前不说那杨家的大郎被马车给撞了?就是这事儿,原来那撞人的马车是镇上梁大户家的,杨大郎把车上的人救了,自己伤了,这不就被梁大户给送了回来。礼物肯定也是有的。啧啧,这老杨家,要发了啊。”
“唉吆,怎这么好运哪!!撞个马车就能得这么多东西?我看那些礼物,还堆的真高,也不知里头装的什么了!要不等等我们过去问问?也许可以拿些东西去换哪,这大户给的好东西,有些可是银钱也买不到的!”
“切,你敢么。杨大郎那张凶脸,谁都不理会,你敢你去。我是不想去碰这个钉子的。”
“啧,不还有他夫郎么?这禾哥儿也真好运,跟了大郎不久,就碰上这好事儿。也不知那苗远会怎么想了。便是考上童生又怎么,嘿,难道还比的过镇上的梁大户么?”
在苗远考中童生后,这家人自觉在村里地位更高。平常见人脑袋都扬的高高的,人缘没多好,有人在背后说他闲话,不是怪事。
“对啊,不是我说,这禾哥儿说不得是有旺夫的命啊。你瞧,他与苗远走的近,苗远就考中了童生,他才嫁给杨大郎不久,又有了这出!就算这禾哥儿以前规矩不好,可要日后,跟着杨大郎有好日子过,嗨,那也是个好命的啊。”
一旁的英婶子听在耳里,脸色一阵不服,尖利说道,“这有什么好羡慕,不就是救个人、收个礼而已?礼物使完了可不就没了。这人啊,要自己有能力有功名才是紧要,眼睛就只看的眼前好处,那叫短视!以后你们可就知道了!”
英婶子是苗远的大伯母。在苗远家中,大房与二房感情好,英婶子在外总是为苗远说话。
“这话说的是呢。我们没读书,是短视,可我就想吧,这有能力有功名的,也该是自己儿子才做数。倚靠旁人,要旁人情份没了可不就没了。若是碰上个薄情的,唉哟,又多了几分危险。”
英婶子的对手也是个嘴巴犀利的,把英婶子气的,“你胡说什么!?远子是真正的读书人,知道孝顺的,你别一张嘴胡说八道,败坏人名声!”
“那你就等人好好孝顺吧,最好连摔盆都帮做了更好。走了!”
一群看热闹的婶子不欢而散,英婶子也是气呼呼回到家里。见自己大儿子苗广竟在家院子乘凉,赶紧上前问,“你怎么在这?不是说到作坊工作去的?”
苗广不耐地摆摆手,“阿娘啊,也让我歇一会儿、喝口凉水呗。天天搬豆子磨豆子的,要做那什么豆腐也是很累的好不?”
“有的做你还嫌!豆腐这么赚钱的活儿,你要好好学着,日后做熟了在作坊捞个管事,娘也不叫你下田了。”
“嗨,真的啊?”
“日后有钱,田地不就能请人来种?有钱人家都是这样的。你可要好好跟远子弄好关系,别说这豆腐是远子从古书上读来的方子,人家日后还打算做官了,你这个亲近的堂哥,可不就跟着威风。我瞧那苗良,也是打这主意,你别输了外人去了!”想起方才人说的话,英婶子叮嘱一句。
“切,苗良那小子,也就叔爷爷那边的人而已。哪比的我亲近!远子让他进作坊,也是看在人手不够的份上!就是那春哥儿,到底谁啊,怎工坊就都让他管了呢,阿娘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