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韩邪的继承人,也就是呼韩邪与前妻所生的儿子——雕陶莫皋继位,尊号复株累单於。
新单於,竟然“惦记”上了王昭君,尽管王昭君是他的后母。
游牧民族的风俗,在汉人眼里极為野蛮,养子有权得到后母。
虽说名分差一辈,年轻的复株累却和王昭君是同龄人。
哪有英雄不爱美人的?小伙子早就盼望把如花似玉的昭君娶过门来,这种意愿,大大方方地摆上了桌面。
王昭君先是惊愕,继而羞愤。这叫什么事儿?后母、养子,谈婚论嫁,疯了吧!
任何一个深受中原文化浸润的人,都不能接受这种离经叛道的“乱伦”行為,何况是知书达理的王昭君!
王昭君心惊肉跳地发出了“乞归”奏章,可惜,盼来的却是冷水泼头——汉成帝赦令她“从胡俗”。
“从胡俗”,短短三个字,葬送了王昭君,堵塞了王昭君梦寐以求回家之路。
王昭君极不情愿,可是不情愿有什么办法?圣旨在,胡俗在,无可奈何。
王昭君隶属於汉室;命,也捏在皇帝手心里。换句话说,必须无条件服从,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咬碎牙龈,也得接受。
王昭君失魂落魄地走进了复株累精心布置的新房。
伊图智伢师,是王昭君与呼韩邪的骨肉;孰料,小孩子却成了复株累的眼中钉。
伊图智伢师的血统,构成了潜在威胁,他既是复株累同父异母的“兄弟”,又是新媳妇带来的“养子”,由兄弟到父子,无所谓;但谁能保障这小家伙羽翼丰满之后,不篡夺单於大位?复株累有自己中意的接班人,為了永绝后患,不得不抢先下手,斩草除根。
伊图智伢师被自己的同父异母哥哥斩杀了,王昭君痛苦地弹拨着琵琶,惊悚地回忆屠戮骨肉的动物性。
反正已经嫁给没任何血缘关系的“儿子”,复株累就是王昭君的“第二任丈夫”。
此后的11年,王昭君人生还算稳定,她生下两个女儿。
冷清的毡房里,照进了明媚的阳光,传出了孩子清脆的欢笑声。
真不错,没有战争,远离杀戮。西汉与南匈奴相安无事,互不滋扰。
因為王昭君作為“閼氏”的特殊地位,双方的太平景象居然维持了将近半个世纪,直到王莽篡政才告“崩盘”。
难怪有人把王昭君与西汉名将霍去病相提并论,“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
这种局面,是王昭君毕生最有力、最得意的一笔。仅此一笔,足以青史标名,万古流芳。
很遗憾,后世的旌表无助於不幸的婚姻。公元前20年,复株累单於又死了。这回,没人迫使王昭君改嫁了。朝廷似乎早把她忘了,长安没再发布新的指令。
复株累单於死后,昭君又寡居了一年,也撒手西去,那年,她只有3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