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玉乖巧地点头:“是的,祖母,孙女知道错了,
不敢奢望祖母原谅,只求祖母责罚。”
老太太慢慢转身,望着跪在地上的古言玉:“那你说,你错在哪里?”
第三章 寺庙遇刺
寺庙遇刺
“孙女错在不该对卫公子死缠烂打,不该见到谁都吹嘘一番卫公子的好,告诉人家那便是我将来的夫君,不该追着他追到烟花柳巷,不该因为父亲不让我见他就一气之下跳进池塘,不该不听祖母的话,孙女有太多的不该,孙女知道错了。”
前世成婚当日,她独守空房,不过七日,卫庭轩纳新人入门。
卫国公府上至国公爷下至丫鬟小厮,谁都敢欺辱她,谁都敢踩上她两脚,她事事忍让,以为卫庭轩终有一日会看到她的好,结果——
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卫庭轩得知后却将一碗汤药强行灌入她的嘴里,那日,她房里的血淌了满地,有她的,也有她的孩子的。
小产之后,她心如死灰,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过半年就病死了。
前世种种惨况历历在目,古言玉俯首跪地,泪盈于睫。
老太太转身,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让容妈妈继续给她梳妆,却并未叫古言玉起来,她道:“你不是最想嫁给卫庭轩吗?为了他,你连死都不怕,如今怎么改主意了?”
古言玉苦笑道:“祖母,您也说我为了他连死都不怕,可他是如何待我的?人前
人后从不给我留半点颜面,总是一副嫌恶之态,最后甚至登门退婚…”
“退婚有多伤女儿家的名节,他难道会不知道吗?他既然对我如此无情无义,我又何苦再对他死心塌地,我本是嫡长女,我有祖母和父亲为我撑腰做主,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好郎君?为何定要万般委屈地嫁入他们卫国公府遭人嫌弃?”古言玉义正言辞道。
容妈妈插头簪的动作一顿,笑道:“大姑娘长大了。”
古言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以前是我糊涂,在阎王殿走了一回,也该清醒了。”
老太太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祖母,您不罚我吗?”古言玉可怜兮兮地望着老太太,“祖母不罚我,我于心不安,您还是罚我吧,无论是跪祠堂还是挨板子,孙女都绝无怨言。”
老太太却并未回应她的话,转而问:“容青,后日是不是就要去清水寺烧香了?”
容妈妈笑答:“是的,老太太。”
“这次让大姑娘跟着一起去吧。”老太太道。
这是老太太心软了,古言玉大喜,却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在脸上,仍旧竭力维持
着惴惴不安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祖母您要带我去烧香?您不罚我了吗?”
容妈妈就笑道:“大姑娘怎么又糊涂了,老太太若是罚您,您岂不是又得生病吃药了?这一罚下去,您还如何陪老太太去清水寺烧香拜佛啊?”
古言玉一副恍然清醒的样子,立刻眉开眼笑道:“多谢祖母,那就等孙女陪您去清水寺拜了菩萨回来您再罚我好了!”
老太太终于露出一个吝啬的笑容。
每隔半年老太太便要去清水寺烧一次香,在清水寺住三日,吃三日斋饭,为古家儿女祈福,这是自古言玉的亲娘死后老太太逐渐养成的习惯,至今已有十余年。
而以往不得老太太心的古言玉自然没能跟着一起去,老太太身边也只带容妈妈、陶翠翠和古言依、古言画,这次,多了一个古言玉。
老太太素来不喜欢铺张浪费,偶尔出门也习惯轻车简行,古府前往清水寺的马车只有三辆,一辆坐老太太、陶翠翠和容妈妈,一辆坐古家三个姐妹,最后那辆坐几个丫鬟。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辆马车内各有好戏。
陶翠翠见老太太闭目养神,觉得车内极闷,主动扯开话题道:“不知老太太发现
没有,大姑娘自从跳了池塘醒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喜欢的,现在通通不喜欢了,以前不喜欢的,现在倒是喜欢得紧,就连与卫国公府的亲事都不要了,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老太太睁开眼睛,六十多岁的老人,一双眼睛却极为清亮。
她慢条斯理道:“你很希望大姑娘是中邪了吗?”
陶翠翠一愣,忙慌忙道:“看老太太您说的,儿媳哪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就不要无中生有,大姑娘头脑清明,懂得什么该舍,什么该得,是好事,”老太太漠漠道,“他们卫国公府看不上我们家的姑娘,那是他们没福气,明白吗?”
陶翠翠原本是古宏的妾室,后来古言玉的亲娘难产死了,古宏无心再娶,才将她从妾室抬为了正室,虽然当了正室许多年,但老太太对她和对白素素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白素素死后,老太太心痛难忍,生了一场大病,身体大不如前,即便如此,她还是把白素素拼死生下的儿子古言笙接到了她的祥和院,亲自抚养。
但毕竟身体有漾,照顾古言笙已是吃力,如何还能照顾古言玉,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古言玉放到她的院子里,让她教养。
古言玉自五岁起便是由她教养的,因此才极为听她的话。
而陶翠翠毕竟是从妾室抬上来的,很多时候面对这个严肃的老太太时,她心理都犯怵。
“媳妇儿明白,”陶翠翠顺着老太太的话陪笑道,“老太太说得对,是他们没福气。”
这辆马车在老太太一个眼神和几句话的威严下归于安宁,紧跟在后面的小姐马车却正是热闹的时候,古言画素来喜欢巴结古言依,这对姐妹一向“同仇敌忾”,如今和古言玉坐在同一辆马车里,为了拍古言依马屁的古言画,嘴巴就没有停过。
一会儿说古言依才配得上才貌双全的卫庭轩;一会儿说古言玉阴险狡诈,害得她被老太太罚跪祠堂,看似温顺,实则恶毒;一会儿说她如今被卫国公府退了婚,名节受损,是嫁不出去了,就算能嫁出去,也只能嫁给那些歪瓜裂枣。
古言画唱红脸,古言依就唱白脸,一会儿温声“呵斥”古言画,一会儿矫揉造作地自谦自己德才泛泛,如何能配卫大公子,一会儿称赞古言玉才是真正的才貌双全…
两姐妹一唱一和,好不热闹。
古言玉好整以暇地靠在车厢上看着她们做戏,连白眼都懒得翻,觉得搭腔都是降
低了她自己的身份,无论她们如何刺激,她就是假装什么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