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婵李玄瑾闻言,都顿了下,然后李玄瑾蹙眉问,“那为何还要开方子?”
宰林听罢拿着笔,抬起头,看着李玄瑾,语气真诚地说:“自然是补肾啊。”话落,他偏过头,眼神温和地看着戚婵,“阿婵,这方子你也可以一起喝。”
一盏茶后,两人被宰林赶出房间,但倒也不生气,因为确定李玄瑾体内的毒尽解是一件大好事,绕是沉稳如李玄瑾,身上也不由露出一些喜悦之气,不过这份喜悦只延续到他和戚婵进了他的房间,他唇角突然微微绷紧。
而戚婵是真开心,她本来最忐忑的事就是李玄瑾体内的毒,怕他命不久矣,怕她一腔心血付诸东流。如今他彻底解了毒,胸口大石终于落下。
这时,她扭过头,便见李玄瑾有些复杂的脸色,她眉心微拧,叫了声殿下。
李玄瑾回过神,定定地看了戚婵好几眼,方才低声启唇,“阿婵,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京了。”
戚婵瞬间反应过来李玄瑾的失落是因为什么,前几日若县的事就已经结束了,就能启程回京了,只是路上车马劳顿,而解药调配法子宰林虽然有,但煎药过程麻烦,便还留在了若县。但现在毒一解,是应该回京了。
但两人商量好了,她是不回京的,这意味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见上一面都很麻烦。
戚婵对于和李玄瑾分开,其实没太大的情绪起伏,不过见李玄瑾如此,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瞬,然后低下头,过了半晌,又重新抬起头,然后伸手抱住了李玄瑾,头埋在了他的胸口。
不过戚婵虽然不回京,但若县距离京城太远,李玄瑾倒也没准备将人留在这。
半个月之后,李玄瑾距离京城只有近两百里,这儿也是最靠近京城的一个县城,敞县。敞县临近码头,交通四周,水路旱路都颇为便利,加上临近天子脚下,商贸往来,倒是一座上县。
入夜之后,一辆马车毫不引人注意地驶进入了敞县,然后在城东的一间三小院停下,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人并肩进了小院。
李玄瑾带着戚婵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李玄瑾送戚婵进了她的房间,目光一眨不眨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若是有事,就让孟七送信给我。”
既然要留在敞县,那么不可能只留阿萍一个女护卫,李玄瑾还安排了两个女侍卫和两个男侍卫。
他今日真要走了,戚婵也真的多了几分舍不得,当然,这个时候戚婵觉得自己不能再说舍不得话了,因为一个时辰前,李玄瑾就说他该走了,结果磨蹭到了现在,和李玄瑾回京的这一路,戚婵也发现了李玄瑾冷漠之下的另外一个性子,就是他比她想到要粘人很多。
“殿下,你该走了。”戚婵看了看天色道,他明日还要赶回京城呢。
李玄瑾闻言,却抬脚进了内室,他在南窗下的美人榻上坐下了,见戚婵看过来,他唇因为抿紧而有些嫣红,“我再坐一会儿。”
戚婵见状,只好看着他。
这个时候,李玄瑾又叫了她一声。
戚婵嗯了声,然后走到李玄瑾面前,刚到他面前,李玄瑾就突然伸出了手,拉了戚婵一把,戚婵便跌坐在他的膝盖上,然后戚婵熟悉的气息猛地袭来。
等李玄瑾松开个戚婵的时候,她已经有些衣衫不整了,李玄瑾看着戚婵因为喘息而泛红的脸颊,深吸了口气,抵着她的额头道:“我这下真的走了。”
但李玄瑾真离开敞县这座小院,是说完这句话的半个时辰后了,比他一开始计划的时间晚了两个时辰,皎月已经快坠落天际,戚婵站在门口,心里的舍不得更浓了些。
不过时间是抚平一切情绪的最好良药,两日后,戚婵就不太想李玄瑾了,李玄瑾这次给她安排的女侍卫里有一个叫做孟六的,孟六极善伪装,她的脸经过她的捯饬,几乎能变成另外一个人脸,和她本身只带两三分的相似,大隐隐于世,再带上面纱,她完全可以正常出门。
敞县距离京城快马加鞭,五六个时辰也能到,而且因为人口流动频繁,一般京城上午有什么消息,晚上敞县就能收到了。
戚婵等了几日,在李玄瑾的新信还没送来的这天傍晚,就在市井里得到了李玄瑾被封为齐王的消息。
她已经记不得上辈子李玄瑾时被封为齐王具体是那日,但的确是在福安剿匪归来后。见一切都按照梦里在走,戚婵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她不和李玄瑾回京,不在一切未定是嫁给他,尽可能和以前的情况一样,李玄瑾的未来应该更能如上辈子一样发展。
而与此同时,京城安王府。
安王府最精致的那间院子里,脸色苍白的青年看着案桌上的那张宣纸,宣纸上几行字,而按照笔墨干涸的痕迹,上面的字迹应该写了有一段时间了。
李子凌看着其中一行字迹,八月十二,李玄瑾受封齐王。
他垂下眉眼,今日八月十二,李玄瑾受封齐王。
第68章 她的爱(六) 李子凌目光……
李子凌目光往旁边挪过去, 旁边还有一行字。
他沉默良久,伸手拿起这张纸,一点一点撕成碎屑, 扔进旁边的篓子里。
翌日,天光明媚, 李子凌穿好衣裳后走出房间站在廊下,他看了半晌的太阳, 淡声吩咐道:“备马车, 我要出府。”
安王府的马车一路行到了五皇子府。
李玄瑾知道李子凌来了时正在书房和心腹商量事情, 他回京已经有四五日了,但刚一回京就被景和帝安排办了几件事, 几乎都没怎么在皇子府, 昨儿才得了天假。
他想了片刻后,对侍卫吩咐道:“请安王去花厅。”
当初安王被戚婵砸伤后昏迷了好些日子,后来他清醒后他去探望过他,安王当时倒是苦笑着表示鬼迷心窍了。
李玄瑾本来对李子凌是有一些歉意,但只要一想到若不是戚婵戒备心强, 现在可能就……
而自那次见面之后,李子凌卧床养病,而他没多久,就离开了京城。
再见李子凌,比起年前的孱弱不勘,他恢复了去年夏日虽单薄病弱但精神尚且不错的样子。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李子凌看着上首眉眼冷冽的青年, 捂着唇咳嗽了几声,“玄瑾,大半年了, 你还在为当初我的一时糊涂生气吗?”
李玄瑾放下手中茶盏,侧眸看向李子凌。
李子凌神色后悔,他低下头说:“我当初是太害怕失去阿婵了,哪怕瑞圆大师说她和我八字不和,我也舍不得离开她。”
说到这句话,李玄瑾的眉眼没有任何波动,李子凌则目光缥缈地看向远处,“我当时一时情急,也没想出别的办法,便想若是那样她就不会离开我了,没想到伤害了她。”
李玄瑾看了他许久,忽然沉声道:“你现在还没放下戚……二姑娘。”
李子凌垂下头,茶水反照出自己的脸,他点头承认,“是放不下。”说完,他抬起头看向李玄瑾,见李玄瑾眉心微不可见地皱了下,他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做什么伤害阿婵的事,我只会守着她,等着她。”
话落,他眉眼浮现一股深深的忧愁,“阿婵在若县养病,我给她写了很多封信,她都没有给我回信,她应该还在生我的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