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婵,你怕吗?”李玄瑾目光沉沉地说,“今日他们能指挥人在我的东西上下毒,明日说不准就能伤害我身边的人。”
戚婵也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想我怕吗?”
李玄瑾手握成拳,他挪了挪身体,坐得距离戚婵更近了点,道:“我……不知道。”
戚婵抬起头,轻轻地说:“我怕。”
这话让李玄瑾的眸色幽深了一分,他深吸口气,提醒自己阿婵会怕是正常的,若是她一个月要后悔他不能强迫她,如是一番心里假设后。李玄瑾动了动唇,正准备开口。这个时候,戚婵伸出一只手指竖在了他的唇瓣上,笑了下,“不过想到是和殿下在一起,我就不怕了。”
李玄瑾眼神微动,垂眸看着戚婵。他今日来的时间是在戚婵沐浴后不久,沐浴出来之后戚婵白嫩的面颊被热水泅红,后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这抹红也没有消退,从她的皮肤里透出来,就像是春日树梢只刚冒了粉的花苞。
李玄瑾有些口干舌燥,他微微避开眼,然而戚婵今日的亵衣穿的不是很整齐,微微往下,露出一截精致纤细的的锁骨。
“阿婵,我回去了。”他猛地一下移开眼,低声道。
阿婵见他现在就要走,伸手拽住他一截衣袖,“这么快?
“今夜还有事。”李玄瑾说。
“那陛下还要关你多久?”
李玄瑾瞥了眼戚婵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应该最多一两个月,毕竟给父皇给我定的罪名是粗心莽行,御下无术。”
戚婵彻底松了口气,给陛下的寿礼出了事,这种事可大可小,大可说是谋害天子,其罪当诛,只斥责他是粗心莽行,御下无术,已经算的上比较轻了。
她放开李玄瑾的衣角,“那殿下早些回去吧。”
李玄瑾看了眼戚婵,这才扭头离开。
等李玄瑾离开,戚婵放下床幔,重新躺在床上,她心情是放松的,因为陛下给李玄瑾的定的罪名是最轻的那种,说明陛下也是偏心的李玄瑾的,和她上辈子大体是没有问题的。而李玄瑾就算细心谨慎,也不能事事妥帖稳当,偶尔有一两个小疏漏很正常。而且出出意外也能让他做事更加细心细致。
戚婵安了心,这心没安几天,就更加安了。
因为李玄瑾被陛下罢职了。
他除了是皇子外,身上还担着虎威大将军的头衔,但如今不练兵打仗,主要是在吏部行走,任考功司主吏。吏部的官职不大,但职责是极重要的。考功司主要是掌天下官员功绩,然后根据功绩过失确定任期一到是升是降。京城的官吏陛下还可以能亲眼看到他们的表现,地方官很多时候就需要看一看吏部的考绩表了。
李玄瑾今年初入吏部,负责是东南一带地方官的考绩,然而李玄瑾呈报上去的部分折子出现了明显失误,比如东南云县县令,去年年秋才因为秋收不力被上官斥责,但他的考绩表上户部批语却是上。
此外,还有两份应该是中下的折子变成了上。
四品以下的官吏任免吏部就有职权,若是真按照这折子行事,说不准会误了好几个地方的百姓,所以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景和帝因此将李玄瑾叫到御书房,臭骂了一顿,出来的时候,除了从闭门思过变成听候发落,还免了他身上吏部的职。
他本来还在闭过中,前些日子办的政务又出了这样一件事,朝野中免不得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比如五殿下带兵打仗是一绝,但治国理政和行兵布阵不同,五殿下看来是不擅长前者的。
除此之外,朝堂还有件大事,就是明王殿下去户部任职了。
戚婵将最近听到的消息综合到了一起,然后扭头看向窗外,折子的事倒是和上辈子对上了。她等了好几天,也只等到李玄瑾派人又偷偷送给她的信,他的人没在出现过。
戚婵想着自己应该是很担心李玄瑾的,便自己出了府,但五皇子府戒备森严,又闭门谢客,戚婵只好无功而返。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戚婵得知陛下又下了道圣旨,她心又定了些。
陛下让李玄瑾去福安府剿匪,即日出发,戴罪立功。
福安府在东南一带,远离上京,民风彪悍。而福安府的若县,陈留,古县三地的匪患已有十余年之久。景和帝时常派人剿匪,但人去匪空,人撤匪来。加之福安府地势险峻,山岭密布,瘴雾频生,贼民勾结,沆瀣一气,实在是顽疾难根。
李玄瑾上辈子在折子一事后,也去了福安剿匪,然后将福安匪患顽疾彻底根除了,风光归来,当然中间肯定是有很多惊险的事了,不过想到结果,戚婵是不太忧心了。
只是想到如今她是深爱李玄瑾的人,也不知未来,戚婵在阿萍面前还是表露出了几分担忧。不过如今没法去见李玄瑾了,她只好等,终于,圣旨下了的第五日夜,李玄瑾来了她的房间,她隐约听到了窗口处细微的动静声,眼睛睁了下,眼睫微颤,又合上眼不踏实地睡了过去。
片刻后,李玄瑾坐在床头,掀开床幔,看着戚婵,见她睡得并不算安稳,眉心微微拧着,仿佛在想什么不开心的事。
看着她的样子,李玄瑾有片刻迟疑,但很快他把那片刻迟疑压了下去,眼神里都成了坚定。
他轻轻地叫了声阿婵。
戚婵缓缓睁开眼,这睁开眼后她微微惊了惊,两人上次见面,已是半个月前,半个月不见,李玄瑾面上线条更加流畅,也更加瘦削,这段日子他过得很堵心?是的,她知道未来他平安的概率很大,但李玄瑾不知道可不得忧心忡忡吗?
戚婵起身坐好,她看了他片刻,问,“你的折子是怎么回事?”她的语气有点紧张。
折子是在陛下寿辰之前呈上去的,只是后来景和帝养病加之新年闭印,那折子陛下便晚了些时间看,所以年后才申斥的李玄瑾。
李玄瑾看了下戚婵,见戚婵眉心拧着,他低下头说:“是我又大意了。”他坐在戚婵床头,顿了一会儿,才说:“三皇兄是个厉害的对手。”
“明王?”戚婵微怔。
李玄瑾点了点头。
戚婵想了下,陛下寿辰前,明王还是个小透明王爷,李玄瑾没有过多重视他,他有机可乘倒也正常。她往前坐了些,用很担忧的语气问:“福安府必须得去吗?”
李玄瑾垂下头,嗯了一声。说完见戚婵面色忧虑,李玄瑾补充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在边关数年,还不是安稳回来了,福安一行算不得危险。”
戚婵咬了咬唇,哪怕李玄瑾能平安归来,她也不相信李玄瑾所言。福安怎么可能不算危险?要知道福安府匪患若是不厉害,早就将他们一网打尽了,而且和边关的敌我势力分明不同,危险是在战场上,若县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贼,哪些是民。而且危险不仅是福安,还有京城里对他虎视眈眈的人,福安一路,肯定得出手的。
思及此,戚婵是真有些担心李玄瑾了,这时却见李玄瑾身体忽然摇晃了下,他摇了摇头想坐稳,但这个时候,力气仿佛不足,一手撑在了她的软榻上。
“殿下。”戚婵伸出手去扶了下他,扶他胳膊的时候,他手微微抬起来,戚婵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戚婵不由一惊。她抬眸看向李玄瑾,李玄瑾的面色冷白,但这冷白和平日似有些不同,她伸手摸了把,入手果然有细腻的膏脂感,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李玄瑾整个人都很烫。
戚婵面色一变,“殿下,你在发热。”
李玄瑾回过神来,他坐直身体,微微拉开和戚婵之间的距离,语气平静:“无妨的,过几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