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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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泠的药膳似乎很管用,云烨的脸庞圆了些,长出了和同龄人一样的婴儿肥,脸色也一天天的红润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瘦得惊心。

俞白英说药膳进补虽温和,但仍要适量,云泠见着了成效,便渐渐减少了药膳的频率,但还是养成了每日给他带一点甜食的习惯,就当做是他刻苦习武的小奖赏。

她今日带的是张阿婆特地去李食记排队买的绿豆糕。李食记做甜点在长安实属一绝,云泠这段时间托着张阿婆几乎快买遍了他家所有品类的甜点,天天换着让云烨尝鲜。

云烨伸出手接过,云泠余光瞥见他掌心看上去不太对劲。

“你把手给我看看?”

云烨听着话,立刻将手背在身后摇头。云泠也不说话,就拧着眉毛瞪他,让他不得不将手伸出来。

云泠细看才发现,这段时间的练枪让他的手心磨出了两个极大的水泡,其中一个已经破开,伤口处流出淡黄色脓液,红肿得厉害。

“这么严重,怎么不和我说!”她连忙用手去探云烨的额头,还好,并未发热。

是她疏忽了。云泠心中懊恼。

云烨这个性子,早就习惯受伤了靠自己硬抗,这不是他来云府后第一次受伤,只是和喝药那事一样,凑巧被云泠撞见了而已。更多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就习惯性地忍了过去。

云烨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平淡回道:“明天就会好。”

“明天就好,今天就不痛了吗!”云泠说不清心里是生气还是心疼,只觉得眼眶一阵酸涩。

她急急去寻了药酒和银针,小心地用针将另一个水泡挑破,再敷上俞白英特制的药酒。那药酒很烈,敷在这种破损的伤口上的一瞬间疼极了,云烨愣是这么生生忍住了,眉头也没皱一下。

云泠轻轻呼气替他吹着伤口,一颗泪珠啪嗒落在云烨掌心。

云烨觉得自己的手仿佛被这滴泪烫了一下。

“我不疼。”云烨道。

“你给我闭嘴。”云泠带着哭腔,第一次这么吼他。

云烨不说话了。这伤在他看来并不严重,也不觉得这有多疼。可是看见云泠哭,他心尖突然涌起一股又酸又胀的感觉。

“嘶——”云泠不小心触到了伤口,他轻颤着缩了缩手指尖,演技其实很拙劣,但云泠关心则乱,一点没发觉,只更轻柔地呼气,一下一下替他吹着伤口。

云烨不明白,自己明明不想看见云泠哭,为什么又莫名有些高兴。

第8章 暗藏杀机的宴会…………

秋天的第一片叶落下时,皇后娘娘的品秋宴帖子送到了云府。

说是品秋宴,其实皇宫这个高墙深院的地方,能有什么好的秋景可品?不过是借这个名义拉拢各重臣的家眷罢了。

尤其是待字闺中的各家贵女们,每每到了这种场合,为了在皇后眼前留下好印象,都是拼了命的争奇斗艳。毕竟,太子妃位如今空悬着,如果有谁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皇家。之后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的,自然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就算不能进东宫,能与其他皇子们结缘,也是不亏的。

云泠年纪尚小,这种选妃的事暂时落不到他头上,俞白英也一向不喜欢出席这些场合。那些文官家的人说话爱打机锋,弯弯绕绕听得人心烦,甚是折磨人。

“你父亲军中新添了伤员,需我去医治,泠儿到时记得替我向娘娘道个歉。”

现下边境和平并无战事,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伤员需要让俞白英出马的,不过是她发现这个借口极为好用罢了。每每用它推辞时,素有贤名的皇后娘娘都无法拉下脸来责怪她什么。

云泠这会儿正在帮云烨上药。这孩子吃多了糖,牙给弄坏了。

她前几天还高兴终于把云烨脸上养出了些肉,现在才知道那圆润的脸并不是被药膳养起来的,而是肿了。

还好云泠发现的早,不然又要像前世那样肿成小猪头了!

她回道:“好,我一定替您传达。”

前世九岁这年的品秋宴,宴饮中途,有一老嬷嬷失足落水,这场宴会最终就这么不欢而散了。闹出了人命的事,纵使云泠当时还小,也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象。

她想着,这次还是去看看吧,万一能救回来呢。

品秋宴设在御花园内,云阳和她一同应邀前去,因男女以荷花池和假山为界,分席宴饮,两人便分开各自赴宴。

院子里团团簇簇的菊花错落有致,颜色各异,开得甚好。纵使云泠不懂赏菊,也瞧得出它们一定价值不菲。

她今日穿了件杏黄色缠枝莲花裙,与满园秋色相得益彰,上前拜见皇后时,皇后很是高兴,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得近些,笑道:“怎么瞧着好像瘦了些,这手摸着也糙了?”

云泠乖巧道:“回娘娘,泠儿在跟父亲学武。”

“学武不好,显得粗鲁。”皇后皱眉道,“泠儿这么乖的孩子,平日应多读诗书才是。你看在场的这些贵女们,那个不是文静娴雅的,你都快十岁了,可不能继续淘气下去了。”

云泠应道:“是。”

“你母亲怎么没来?”

云泠乖巧道:“父亲军中新添了伤员,需母亲去医治,泠儿代母亲向娘娘告罪。”

“瞧你母亲这话说得,本宫不过请大家赏秋而已,哪值得告罪这么严重?”

皇后接着又和她说了许多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让她要听话懂事,做个懂规矩守本分的贵女。直到廷尉家的千金上前请安,皇后这才让她去入席。

云泠还没退下,便听内侍通报:“长乐公主到。”

赵长乐身着杏黄色织金丝百蝶裙,额间饰红梅花钿,娇俏的脸庞微扬,高傲极了。

云泠一眼就望见她那杏黄色裙子,心道不好,怎么偏偏跟她穿了同样颜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