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发现了什么?!”世家子上前一步,将少女紧紧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拽出,将她单薄的身子拽得一个踉跄。
她雪白娇嫩的掌心,有一枚血红的朱砂痣。
“那天你阿兄上去是去偷心头血的吧?!”
骤然一声暴喝,让她浑身一颤,早已泪流满面。少年将妹妹挡在身后,直面着那人狰狞的脸:“我一个人做的!你们要杀要剐都冲我来!不关我妹妹……”
话没说完他便被一拳打倒在地:“小杂种!差点害死我们整船人!你拿命来还!”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他身上,少年小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团,无助而无措。少女合身扑在兄长身上,呜呜咽咽地哭:“兄长是上去给我找药!巨鲸心头血是上古秘药,他只是想取一点点,没想到会惊动海底的怪物,更没有想害诸位……”
“还撒谎!你找死!”
世家子高高抡起的手臂被人攥住,一回头,却是姜别寒冷冰冰的脸出现在身后,吐出的话也冷如隆冬三月:“住手。”
“哈?”
他挑眉讥笑:“我说姜剑主,你多管闲事的毛病也够了吧!当初是你把这小子救下来的,若是让他死在法阵里,今日你我也不会这般狼狈。”
他想了想,又冷笑一声,抽臂挣脱:“当初我再三解释,我没逼他上去,你们偏不听,怎么?我长得轻浮我就一定是坏人了?你们这些自诩名门正道,真本事不一定有,以貌取人倒是有一套!”
白梨在一旁幽幽道:“你骂自己干什么?”
世家子被人打断,恼羞成怒:“你又是谁啊?!”
白梨拿出玫红色的小瓶在手里抛了抛。
想起被胡椒粉支配的恐惧,他顿时怂了。
姜别寒瞥了那对兄妹一眼:“你们当时为何不说?”
他们心虚地垂下目光。
姜别寒挣扎片刻,偏过头:“放他们走。”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声,都是不大乐意的模样。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就是啊,差点害死我们呢!”
“姜剑主,你别总是好心办坏事。”
“是啊是啊,这种人你救他们干什么。”
姜别寒蹙起眉,又听人群中有人小声道:“你要是不多管闲事,说不定还没有这出事吧。”
他面色霎时惨白。
绫烟烟心头火起,顾不得什么名门大家的淑女形象,撸起袖子想教训他们一顿,一道明亮的声音突然响起,盖过了嗡嗡喧嚷。
“大家误会了,姜道友的意思,是现在、就地‘放’他们走。”
说话的是不远处一名白衣少年,他身形不稳地扶着栏杆,看上去身负重伤,但声音稳而不乱,如雾中抽烟,雪里寻梅。
他搁在栏杆上的手往下一指,于是众人的目光也顺着往下看。
巨鲸尸体宛若一座小山,开出一朵巨大的血花,从百尺高空往下看,仿佛一张血盆大口等待鲸吞蚕食。
往日风平浪静的海面,现下怒浪奔腾,卷起千堆雪。
现在、就地、“放”他们走?
意思是说,将这两人直接推入海里吗?
且不论他们会不会摔死,就是这半空中的罡风鞭笞,也足以将他们活生生撕裂。
少年少女露出惶恐至极的表情,哀求地看向姜别寒,姜别寒看着薛琼楼,对方声色不动,只朝他眨了眨眼睛。
姜别寒心下了然,感激地朝他一点头,不再开口,像是默认了。
但还是有人不乐意,吹毛求疵道:“他们要是命大,侥幸活下来了呢?我可不想让这种人苟延残喘下去。”
薛琼楼避而不答,而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诸位都没有生死之忧吧?”
那些人一愣。
敢冲锋陷阵的大都是些剑修,现下受了伤默默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看着这场闹剧。这个浑身浴血的少年,方才也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至于他们躲在船上的,除了被飞鱼彩雀啄了几口,丢了几件法器,还真没这脸装重伤。
真正该讨债的,还没开口呢。
“这、我……”他脸有点红,讷讷地说:“当时是生死攸关之际,我们都以为必死无疑了,当然就……”
“没事就好。”这个琼姿玉貌的少年笑了笑,濯濯如春月柳:“今日诸位若是有受了伤、或是丢了法器的,可以折算成白蝉币告知于我,所有损失,我们金鳞薛氏来一力承担。”
白梨在一旁:“……”这家伙疯了?!
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本以为这少年是来兴师问罪的,结果没想到是来做散财童子的!
钱唉!不是青蚨币,不是金蝶币,是白花花的白蝉币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