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坐在苏白身旁, 嗑着瓜子, 因为她根本不懂下棋。
“每次比试棋艺,就我一个人不会,感觉好尴尬。”李芳无奈道。
“这有什么,你会武功,在场的女眷又有几个会?”苏白放下茶盏,轻轻拍了拍李芳的后背。
“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吧,只是每次我都被期盼上复杂的规矩搞得头晕眼花, 已经气走了五个先生了。”李倓叹了口气,吐了吐舌头。
看着李芳真挚的样子,苏白不由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许泽嫌弃自己粗鄙不堪,自己便拼了命地学习棋艺, 几乎达到了不眠不休的地步。
纵然把教书先生的棋法都学会了,自己仍不是许泽的对手。
为了提高棋艺,吸引他, 自己甚至女扮男装去闹市之中出银子找各个民间高手对弈。
想到此处,苏白红了眼眶。
“苏白,你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嫌弃我太笨,连棋都不会下。对不起,和我做姐妹,你一定很难过,也会跟着被人取笑的。”李芳的眼神黯淡下来,低下头,往后挪了挪。
“不!”苏白抓起了李芳的手,“我难过,只是为了你不值。活着,就是为了快乐,何必牺牲自己的喜好,来讨好他人?你明明不喜欢围棋,只爱赛马打猎。你是天空的鹰,不是笼中的雀。不要再苛责自己了。”
苏白表情真挚,流下了眼泪。
李芳的心间一颤,自己阿娘死的早。爹爹又远在定西,一年前,因为到了嫁人的年纪,爹爹便让小娘把自己送回了京都。
她是关心自己的,请了很多先生教导自己琴棋书画。
可她,并不理解自己。
这一年的自己,犹如效颦的东施,过得既难堪又辛酸,还不被理解。
今日,对面的女子说出了“你是天空的鹰,不是笼中的雀”,仿佛把自己内心所有的委屈也说了出来,李芳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苏青犹豫棋艺不精,很快败下阵来。一起败下阵的还有其他几位姑娘,她们走到苏白身边的看台,见到李芳哭泣,都大吃一惊。
李芳是什么女子?一言不合可以把你摔在地上的母夜叉,还从来没见她哭过。
苏青笑了笑:“姐姐,你可真是厉害,人前你认李芳做妹妹,细心呵护她。利用完了她,私下便把她贬的一无是处,还把她给骂哭了,果然是好手段。”
苏青的声音很大,几乎引来了众人的目光,一时间纷纷指着苏白议论纷纷。
“滚!”李芳站起身来怒喝,“整个京都都是如你一般心思狡诈、虚伪得让人恶心的贵女,我哭,是终于遇到了一个知我、懂我的好姐姐,不要再来挑拨离间,否则我不介意将你摔在地上,让你下不来台面!”
苏青咬着牙,她还着实没见过如此暴躁的世家贵女,眼圈发红,一时间感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嘲讽自己。
苏梦也愣了愣,拿着棋子的手停在半空,她惊叹着这个苏白果然心机深沉得厉害,才见李芳一面,就把她收服得服服帖帖,甚至有为苏白拼命的架势,果然不可小觑。
苏白轻轻拍了拍李芳的手背,这个炸了毛的狮子瞬间安静了下来,乖乖坐下。
“苏青,如果你的棋艺有你嘴上功夫一半厉害就好了。”苏白轻抿了一口茶,悠然地看着苏青。
苏青愤恨地捏起拳头,就是这种眼神,这种轻蔑的眼神,让自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在戏坊时,就用曲艺压制自己,难道成了贵女,也要用琴棋书画压制自己吗?
不可以,绝不可以。
“姐姐,你还是担心下自己吧,如果从上一个比试的第一名,变成了决赛的最后一名,那么可真的要贻笑大方呢。”苏青挑了挑眉,得意地坐在一旁,继续观战!
棋艺的初赛还在继续,苏青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苏白,见她一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样子,一时间自己的心也变得七上八下。
这人啊,就是这么奇怪。
苏白没来英国公府时,苏青恨死了苏梦。
可如今苏白来了,苏青又喜欢起苏梦来,她心里暗暗祈祷苏梦在待会儿的决赛中,大杀苏白,让她败得成为大家的笑料,将她的自尊狠狠踩在脚底,磨得粉碎。
不一会儿,老嬷嬷宣布上半场比试结束。
选取了五位贵女,和苏白一起进行下半场比试。
而这进入决赛的五位贵女中,最厉害的当属苏梦和崔欣。
苏梦的棋艺自是不必说,年少成名,天赋异禀,自打她十五岁后,更是创下了一百连胜的战绩!
而崔欣,礼部尚书之女,从小也被严苛训练棋艺,更是师从大周的棋神天羽夫人。
此刻,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梦和崔欣的身上,这两位大周棋艺最厉害的贵女难得聚在一起比拼,她们各自有各自神一般的战绩,却从未真正对垒过。
女眷们又小声议论起来:
“你觉得谁会赢?”
“当然是苏梦啊,一百连胜的战绩,这绝对是过硬的实力。”
“呵,那有什么了不起,说不定是苏梦她私下买通的。我看啊,最厉害的是崔欣。天羽夫人的棋艺出神入化,她这辈子唯一收的徒弟只有崔欣,天赋这东西,比不了的,待会儿就知道了。”
“怎么没人觉得苏白可能赢?”一个年纪稍小的女眷疑惑道。
“她?”高挑的女眷险些笑出声来,“一个戏子,平日里只会登台唱戏那种粗鄙的东西,哪有时间和银子学习下棋?你也是魔怔了,她碰巧会头顶水碗走路,你就以为她真的厉害了?真的成为世家贵女的?说不定啊,那头顶水碗是戏子训练形体的一项基本功,正好被她撞对了,现在比试下棋,再也无获胜的可能!”
众人纷纷点头。
李芳听到这些长舌妇如此贬低苏白,气得捏起拳头,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