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片刻恍惚, 觉得眼前之人并不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而是一个在后宅宅斗了几十年的老手。
“放心, 师叔,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肖逸右手一挥, 几个褐衣番子上前, 将薛茵茵捆了起来。
“烦请千岁爷将她送入青帧戏坊。”苏白福身道。
肖逸点了点头。
已经接近子夜, 吴皎月和柳茹帧二人坐在青帧戏坊的大堂内,摇摇曳曳的烛火衬得她们的脸红得妖冶,透着兴奋之色。
“师妹,你喝多了酒。先回去睡吧。我在这儿守着就行。”吴皎月上前劝道。
“不,苏白说她会将薛茵茵抓来,我等这一天很久了!”柳茹帧抓着椅子,双眼腥红,她一直苦苦支撑着青帧戏坊, 不成婚、不生子,就是为了替师父报仇,为自己洗刷冤屈,将薛茵茵打压下去。
今晚, 苏白告诉自己会利用红芍,抓住薛茵茵,怎能不让人兴奋?
“苏白她终究只是个孩子, 你啊,切莫太高看她了,省得待会儿失望。”
吴皎月虽嘴上这么说,实际上比任何人都希望苏白能将薛茵茵给带回来,有些话,总归是要自己问清楚的。
“不,我信她。”
柳茹帧的双眼闪动着星光,盯着门外。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吴皎月向门口望去,只见苏白带着一群人,扛着一个麻袋,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师父、师叔,徒儿幸不辱使命。”
褐衣番子们退了出去。
苏白解开麻布袋,薛茵茵探出头来。
她双手被捆,嘴里塞着粗布。
虽不能言语,却恶狠狠地环视周围。
柳茹帧再也忍不住,摔了手中的蒲扇,冲上去甩了薛茵茵几个巴掌。
寂静的深夜,“啪啪啪”的耳光声回荡在大堂内,格外刺耳。
“师妹,你先冷静下,我有些话要问她。”吴皎月上前拉住柳茹帧,她生怕柳茹帧一时失控,失手杀了薛茵茵。
“和这种人,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干脆一刀捅了她算了。”
苏白轻声笑道:“师叔,这薛茵茵虽万死不足以谢罪,可千万别脏了咱的手啊。”
吴皎月扯下薛茵茵口中的粗布,淡淡地看着她。
薛茵茵昂着头:“要杀就杀,那么多废话干嘛?”
“为什么?为什么要毒了我的嗓子,那时候你入门晚,我夜夜教你唱戏,指导你动作和神态。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少假惺惺了,吴皎月,你自诩天空的皎皎白月,根本看不起我吧?与其说是帮我,不如说是在炫耀你的歌喉,展现你的技艺,让我明白自己身为月光下的尘埃,永远不及你半分!”
柳茹帧暴怒道:“就算你不喜欢师姐,可是师父已经让你唱了白蛇,而且马上要为你量身写一部新戏,你为何要背叛师门,毒害她老人家?”
“哼!那个老不死的,一直让我做吴皎月的替身,她会捧我,完全是她已经无人可用了。至于为什么害她?她不过是我红遍大周的一颗棋子罢了,利用完就可以扔了。我已经将她的曲艺全部都学会了,我还怕什么呢?所以,拿她和戏坊做了投名状,只有整垮你们,我才能在新的戏坊立足。
“所以,少废话,杀了我吧!”
薛茵茵的头发散乱在耳边,她依旧昂着头。
这辈子,被位极人臣的首辅爱过,登上过至高无上的皇家戏台,成了大周最有名望的花旦,也该知足了。
她弯起嘴角笑了笑,仿佛是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告别。
苏白让人端上来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
在这炎热的盛夏,突如其来的炭火让所有人诧异。
“你要干什么?”薛茵茵本能地向后退了退,惊恐地看向苏白。
“你似乎很像死呢?”苏白坐在木椅上,悠悠地问道。
“除了杀了我,你还能怎样?”薛茵茵眼神微眯,想站起来,但是身子被后面两个老嬷嬷钳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想死?没那么容易,你还没有尝过不能说话,被人误解,身败名裂的滋味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苏白的笑容在炭火下显得更加妖娆,她顾盼神飞,就像坠入世间的妖姬,一不留神,就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到底要干什么?”
薛茵茵嘶吼着,她不怕死,她只怕未知的恐惧。这源源不断的、一层一层的恐惧扑面而来,让她喘不过气。
苏白用火钳夹起一块通红的炭,走到薛茵茵身前。
炙热的炭火让她瞬间汗流浃背,颤着声:“你到底要干嘛?你要毁了我的容吗?”
“不,我没有那么狠心。”苏白娇笑道。
忽而脸色一变,向两个老嬷嬷正色道:“给我掰开她的嘴!”
薛茵茵死咬着嘴唇,老嬷嬷一个扯着她的头发,一个用钢针插进她的指尖,就在她痛声尖叫的时候,一个老嬷嬷眼疾手快,捏住了她的脸颊和下颌,她再也无法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