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的,不想这样的。
她曾暗暗发誓,就算代替了苏白,冒用她的身份成为侯府嫡女,也会好好帮她照顾苏夫人。
可是,为什么没有这个机会?命运为什么要逼迫自己做个恶女?
苏青咬着牙,紧紧地捏起了拳头。
这辈子,已经没有回头路,只能往前走。
初夏已有些炎热,冯塘断了腿,擦洗不大方便。
他一人坐在大木桶旁边,看着木桶里的冷水,有些出神。
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儿,一辈子也没洗过冷水澡。在冯府时,就算是三伏烈日,也是要洗热水澡的。
就在他准备洗漱的时候,苏白提着刚烧滚的热水走了进来:“别冻着了,刚入夏,可洗不得凉水。”
冯塘看着原地站立的苏白,有些尴尬:“你怎么还不出去?”
“你腿断了,行动不便,我不在这帮衬着你,万一你摔一跤,更麻烦。”
冯塘有些脸红:“没关系,我可以的。”
在苏白眼里,冯塘就是个没长大的淘气孩子,真不知他在羞涩什么。
“那你快些,水马上凉了,我就站在门外,如果你摔倒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就喊我。”苏白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带上了房门。
屋内,烛火摇曳。
冯塘透着纸窗,看着苏白的倒影。
第一次觉得那么心安。
他慢慢爬进木桶里,在温热得水中,蜷缩着身体,双手抱着自己,哭了。
冯家、梁家满门被灭后,他就如行尸走肉地活着。
他本以为这世上再无人在意自己、关心自己。
可纸窗上的人影,就站在门外,也能让自己万分安心。
“冯塘?你没事吧?”苏白站在门外,高声喊道。
“我没事,马上好了。”
冯塘起身,穿好衣服。
苏白进来,按着大夫教的方法,帮他的腿捆上了竹棍,给固定住。
冯塘低眼看着苏白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底暖了起来。
“你先去歇息吧,时间也不早了。”冯塘低声说道。
苏白点了点头,将冯塘扶上床,自己也回屋睡去了。
躺在床上,苏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冯塘那么好。
虽说自己是个重诺的人,答应了萱怡郡主的事情,必然会做到。
可是,她心底清楚,上辈子有个遗憾,生生世世都无法弥补。
那就是她的儿子——许勃。
刚生下来,就被迫骨肉分离。
冷宅十年,再次得到他的消息便是他不幸落水身亡。
如果勃儿没死,长大了,应该也像冯塘这般,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但心肠不坏,讲究义气吧?
不,苏白摇了摇头,应该很会读书才是。
想到读书,苏白不由地想起了许泽。
她的眼神暗了下来,咬着牙暗暗发誓,愿自身莫要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想着想着,那一丝丝疲惫从脚底游走到全身,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白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
打开门,竟见到师父吴皎月在院子里耍着花枪,动作行云流水。
她依靠在木门边,静静地欣赏着。
既羡慕又心痛。
师父如今年近四十,可身姿犹如二八少女般矫健,身段更是柔软。
如果当年没被一杯毒茶毒坏了嗓子,那么她在戏台之上的成就必定是旷古绝今的。
吴皎月感受到了身后的目光,将花枪插在地上,转身看到苏白,笑道:“人,不服老不行,以往我刷十轮花枪都没问题,刚刚不过耍了三轮,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苏白点了点头:“师父,我们现在就去青帧戏坊吗?”
听到“青帧戏坊”四个字,吴皎月眼神微眯,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倒要去看看,当年为了取代我扮唱白蛇,黑了心毒哑了我的柳茹帧,现在过得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