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奉旨吃糖 骈屿 2463 字 1天前

好的时候将荀翊视作仇人之子,关上宫门打骂羞辱,但坏的时候却对他格外好,嘘寒问暖,教他读书认字,旁人都不准伤害他,只是唤他的时候,唤的是她亲生儿子的小名。

当今太后那时偷偷去看荀翊,被甄妃发觉之后告到皇后那儿,得来的是变相的软禁。

荀翊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被一个疯子按在了宫里,恍惚度过了九年时光。

在这期间外戚弄权已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北界一直进犯的涂凤部趁机自立为王,荀歧州跟着魏家去了漠北,自此再无荀翊的消息。

荀歧州那时已经二十了,他也曾想到过荀翊,但觉得在这样的乱境当中,怕是连活下去都很难罢。

谁知道后来他当了皇上,还将那翻天覆地的外戚一举收拾了。

外戚一案,秦王被牵扯获罪,荀歧州却被抽了个干净,仍保着秦王爵位俸禄。他在磕头谢恩的时候,甚至有些恍神,总是无法将眼前气度沉稳的少年帝王和曾经的荀翊联系到一起去。

荀翊微微笑了一下,说道“甄妃如何?”

“甄妃……”荀歧州吸了一口凉气,两片雪花趁机钻进了他的嘴里,冻的他齿间发寒,“甄妃她当时抽了你一顿。”

荀翊点了下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是。”

荀歧州吞了下口水——那可不是普通的抽了一顿,是拿铜制的带钩抽的,每一下下去都能皮开肉绽,一顿下来背上没一块好的,连魏家家法都没这么吓人。

荀歧州当时作为“主犯”,自然挨了自己娘的一顿揍,但和甄妃一比,自己娘简直就是温柔体贴轻手轻脚。

他被母亲拎着去给甄妃道歉,恰好就看见了这么一幕。但最让他害怕的是,荀翊的背上看起来早已经伤痕累累,都是些陈年旧疤,也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少这样的罚。

荀歧州的母亲显然也吃了一惊,连忙阻了甄妃。事情闹到皇后那儿,皇后问起时,荀翊却只说甄妃从未打骂过自己,背上的伤是自己小时顽劣不慎留下的,而此次受罚确实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对,让母妃担忧。

“当时皇上背上的伤,真是自己跌的?”荀歧州小心问道“真的不是甄妃?”

荀翊看向荀歧州,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甄妃对朕有恩。”

“哎!”荀歧州愣了半晌,长出口气“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他端起酒盏“现在挺好的。微臣说句不好听的。”

他又停下了,荀翊问他“怎得不说了?”

荀歧州抿了下嘴,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可是皇上让我像以前一样的啊,我真说了皇上莫怪?”

荀翊“不怪。”

荀歧州灌下一口酒,说道“晋国公府是不是快没活干了?南边儿不是早就没什么了吗?”

荀翊闻言微微笑道“快了。”

荀歧州一抬酒盏,对着夜空“挺好的,天下太平,挺好的。”

雪丝毫没有停缓的模样,反倒是越下越大了,外面却渐渐的响起了鞭炮声,没有什么能阻挠人心中的火。

荀翊低头看着那青色瓷盏,突然想起,若是宁姝在,她会听到这瓷盏在说什么呢?

她那模样又慢慢的在他眼前浮现,她现在应当是不是已经回了房里?还是仍坐在院中看雪?她身子单薄,也不知会不会着凉。

荀歧州将酒盏搁下,说道“说起来,太后娘娘好像是要给我赐婚。”

荀翊抬眸看他“赐婚?”

荀歧州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的那一刻,他似乎是看到荀翊那一贯平静的面色微微变了。

第31章

“嘭!”隔着层层叠叠的围墙,不知有多远的地方打了一朵烟花,震得人耳朵嗡鸣。d 21人群的惊呼声嬉闹声伴着夜风飘了过来,散在空气里,化作尘埃,落入雪中,再归于平寂。

“也是。”荀翊饮下一盏酒,盏沿碰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说道“秦王年纪确实不小了。”

荀歧州听荀翊突然叫自己秦王,莫名打了个哆嗦,“其实也不着急,这个婚事还是讲究个你情我愿,互相看着顺眼。”

荀翊自然知道为何荀歧州如此,他沉默片刻,声音平静“母后牵挂你,定然为你寻了个好姑娘。是哪家姑娘,可知道了?”

荀歧州挠了挠头“好像是宁培远家的嫡长女,叫宁姝的,看着还挺好。”

荀翊笼着酒盏的手轻抖了一下,他问道“秦王见过了?”

“见过了。”荀歧州又往酒壶里面添了些,一边说道“说来也是有意思,这姑娘还挺通晓大义的。”

“怎得说?”

“哎”,荀歧州有些不好意思,“这个,说来话长,皇上不喜欢听这种事儿,不讲了不讲了。”说着,他还有点脸红,也不知道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旁的什么。

见他这幅神态,荀翊眉尾微微一扬“我们原本便是在闲聊。”

“当真要听?”荀歧州笑着抿了口酒,轻摇着头,“那日太后娘娘提起给我赐婚,我开始推说自己在京中呆不久,娘娘说无妨,好像登刻就要将宁姝嫁过来似的。我这不想着那太后娘娘都提了,万一我一回府懿旨就跟着来了呢。听着这姑娘这么好,我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受委屈。但漠北毕竟荒凉,一个就在京中的闺阁哪儿受得住,受不住就容易闹起来。我就问了问旁人怎么才能夫妻琴瑟和谐,少有争执吵闹。他们说……”

荀歧州看了眼荀翊,见他面上未露出不耐,便继续说道“他们说,就,那个事儿呗。男的要是能忙活整晚,女的哪里有精力闹脾气。那可是一晚上啊!皇上,您后宫嫔妃多,您有经验,您说谁能忙活一晚上?”

荀翊清了清嗓子,含糊地“嗯”了一声。

“是吧。”荀歧州越说越上头,“所以我就去老街略略打听了一下。赶巧瓷器铺子掌柜的说他那儿有个青瓷虎子,每晚用这个当夜壶,就能……忙活挺久。我就想着买了呗,谁知道这时候来了个姑娘,就是这个宁姝。巧不巧?”

荀翊没答,反而问道“她听见了?”

荀歧州连忙摇头“那没,人家姑娘家清清白白的,哪儿听得懂这个啊。她只以为我要买回去当夜壶。她知道这虎子只是个装水的,而那掌柜的只是拿这个骗我,她就非要买这个虎子。结果我傻,还和她抬价,最后一百五十两她买走了。”

荀翊轻出了一口气,所以加上汝奉一共二百两,自己给她的银子就这么花了?

他说“然后呢?”

荀歧州继续说道“这就是我说这姑娘通晓大义的地方了,她后来说,当时是见我不听劝,怕我因这样的缘故被人讥笑,她崇敬漠北军卒戍卫边境,断不能见我受此无妄口舌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