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慈衣不解:“为何?磐磐对陛下是有意的。陛下那等风姿,顾磐磐入眼后还怎会中意别人。诏书都下了,相爷还打算做什么?”
乔慈衣原先是没往那头想,可自从先前顾磐磐亲口告诉她,“娘,你的女儿就是天府星。”“娘,我要当皇后了。”
小姑娘那种窃喜的语气,还有眼睛发亮的神采,她如何还会看不懂,女儿喜欢皇帝。
容定濯也清楚,顾磐磐喜欢皇帝,因此才更为担忧,怕皇帝伤害她。见乔慈衣也说“陛下那等风姿”,更是几不可察皱皱眉,他慢慢说:“磐磐嫁给皇帝,总有一天会伤心。”
皇帝的理智和狡猾不是乔慈衣可以想象,心也足够狠,有极大的可能,就是想利用磐磐对付他。
乔慈衣回身看向容定濯,沉默片刻,蹙眉说:“可是,你现在不让磐磐嫁,她现在就会伤心。”
她微微一顿,说: “你不懂女人的,诏书已下,磐磐已把皇帝当成丈夫,你现在不让磐磐进宫,让另一个女人顶替了她成为皇帝的妻子,她心里一辈子都会有个越不去的缺憾。你再给磐磐另找一个好男人,她也只会记挂着她失去的陛下。她不会幸福。”
乔慈衣的话,容定濯这回没有立即回应。
她又道:“再说,陛下既下诏书,必然经过深思熟虑。相爷现在是如日中天,哪怕从中作梗,陛下不能将相爷如何,但以后呢?陛下不会记恨么。相爷有没有想过……成为国丈,相爷或许能走得更稳,更远。权相与贤相,也是在相爷一念之间而已。”
容定濯却是紧紧盯着她,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想起他们的过去。
乔慈衣只是担心女儿,沉默摇摇头。
容定濯过了一阵才又问:“你是怎样失去记忆?”
乔慈衣还是不回答,她并不想跟容定濯谈论他们自己。
容定濯历来是知道这女人有多倔强,这样多年,还是这样。他的眸色又冰冷下来,两个人先前因为顾磐磐出现的短暂平和,也不过假象。
容定濯他们的船先到观星台,等了好一阵,才见女儿坐着魏王的船缓缓迟来。
观星台不是寻常人能上去的。容定濯亲自打的招呼,才准让顾磐磐母女上去。乔慈衣到了观星台很高兴,把容定濯抛在脑后,只顾着和顾磐磐说话。
容定濯负手站在一旁,正等着这母女两人,突然有人来禀:“相爷,观星台下不远处发现了一具女尸。是跟之前江平伯府家的杨姑娘一个死法,手腕刻有符文。就是死的人是谁,还需要调查。”
容定濯面色微微一变,这桩案子一直没有破,近来京城里也没再发现有其他人是这样的死法,众人都有些淡忘,岂知……又出现了。
虽然是七夕,容定濯还是告诉了顾磐磐母女。
因为莲藏教也有不少特有的符纹,乔慈衣主动要求去看了看那死去的少女,观察那少女的手腕后,摇头说:“这个符纹,我也没有见过。” 她也不知是否莲藏教所为。
容定濯思索片刻,倒是发现一个相同点,这两个少女死的地方,都在漓河边,说起来,漓河有水龙脉之称,这个死法,说不得是针对龙脉而来。
第88章
发生这样的事,三人也就没有在观星台久留。
离开的时候,顾磐磐道:“爹爹,我今晚想去娘亲那里住。”
今夜遇到命案,她很不放心,不管乔慈衣会不会害怕,她都想陪伴着母亲。
父亲在顾磐磐心里足够强,因此她从不担心。娘亲不同,顾磐磐对乔慈衣充满孩子对母亲的保护欲。
顾磐磐这样一说,容定濯和乔慈衣都微愣。
容定濯不同意,他要带自己女儿回家。顾磐磐却很坚持,缠着爹爹,磨着他,要去陪娘亲。
见顾磐磐眼露恳求,这样期待的小可怜模样,容定濯到底还是同意了。
乔慈衣带着顾磐磐回鸿停馆,顾磐磐就道:“我要和娘亲一起沐浴,还要和娘亲在一个屋里歇寝。”
乔慈衣满心都是幸福,却是逗着女儿:“磐磐是不是还要娘亲唱歌哄着才能睡?”
顾磐磐当真颔首:“好,我要听娘亲唱歌。”小时候没有得到娘亲的疼爱,她要补起来。
乔慈衣看着她笑:“都要嫁人了,磐磐以为自己还小呢。”她又说:“好了,你先去沐浴,我收拾一下,待会儿再去。”
净室的水已放好,顾磐磐只好自己先去沐浴。
乔慈衣哪敢跟女儿一起沐浴,当然得避开。她等顾磐磐沐洗好,才迅速地洗好。
容定濯并没有真正占有她,但他做的事,乔慈衣觉得跟强占同样恶质。她知道,大抵是他觉得画舫上时间不宽裕,并不意味着他以后会放过她。
顾磐磐其实已经很困,但头回和娘亲一起歇寝,今天又得了封后诏书,脑中仍有些亢奋,睡不大着,她便试探说:“娘亲,你与爹爹今晚相处如何?经过今晚,你对爹爹可有新的看法?”
乔慈衣今晚和容定濯相处得当然是非常不愉快,她对容定濯的看法,就是掠夺成性,极为跋扈。但她只是说:“我无意于你爹,磐磐。”
那样的羞耻,还有屈辱感。乔慈衣无法宣之于口,尤其是对女儿。顾磐磐对容定濯的依赖和信任,乔慈衣一清二楚。
顾磐磐心下叹气,今天可是七夕夜,怎么爹爹就不知把握机会,趁机博取到娘亲的好感呢。以他爹爹招小姑娘喜欢的程度,没道理不讨娘亲的喜啊。
她还是忍不住帮父亲说话,道:“娘,你是不记得,其实爹爹,这些年一直都保存着您的画像,经常对物思人,对您甚为想念。”
乔慈衣没接话。她也没提容定濯娶妻的事,只是沉默。
顾磐磐就看出来,娘亲不喜欢她提父亲,好奇问:“娘,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啊?”
乔慈衣微微一怔,她心里倒是没什么人,不过女儿这样问,她道:“磐磐别管我的事,娘都是这个年岁的人,怎样过都无所谓。你将要入宫,你过好往后的日子,才是娘最记挂的。”
“我娘还年轻呢,我们走出去,谁不以为我们是姐妹。”顾磐磐当然不同意。
乔慈衣看向顾磐磐,女孩这时披散着黑丝缎般的长发,侧身看着她,洁白的脸蛋被香枕挤得更为饱满,真是可爱又不失妩媚,美好得像春枝最娇嫩的一朵花。
因此,乔慈衣并不担心自己的女儿不能承宠,只是帝王的宠爱能持续多久,又到底有多少真心而已。但即便是嫁给别的男人,也会有相似的隐忧。她自己的出身不好,掌教不会让她嫁人,门第高些的人家也不会娶她做妻,她的女儿能成为皇后,是她以前从未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