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从第一次见到容定濯,不知为什么,就不怕他。
容定濯像引诱一只雀儿到手心来啄食般的小心,问:“磐磐,你跟我回容家,可好?”
顾磐磐却是又道:“那我娘,至今仍没有任何的消息么?”
容定濯听到这问话时,眼睛有一瞬冷酷,与他看顾磐磐时完全不同,答:“没有。”
见顾磐磐仍是未全信,容镇便说:“磐磐姑娘,若你还有疑惑,不如与相爷滴血验亲试试?”
容镇知道,容定濯是不信“滴水验亲”这法子的。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相爷看到两名以血作法的巫祝,明明是两个异姓人,血却能相融。
后来相爷又让人试了试,发现不是亲骨肉的血也可以相融。反倒是容镇与他哥是亲兄弟,这血却未竟不能相融。
但时人大都信这个,也认可这个。连前朝皇家也用过这法子验亲。顾磐磐也会信吧?
容定濯便颔首说:“好。”
容镇便取来马车里的茶具,里头涂着微末明矾,任何人的血滴进来,都能相融。
也是巧了,顾磐磐其实亦不信“滴血验亲”,她爷爷说过,不是亲人的血也能相融。但她也知道时人信的多。
见容定濯这样笃信他们的血能相融的做派,顾磐磐觉得,相爷这般自信的态度,倒是比滴血更可信。
她用容镇给的匕首,割破手指将血滴入了碗里,容定濯也滴了血。
明知不是血亲血也可能相融,顾磐磐还是有些紧张。但很快,两人的血就相融为一体。
顾磐磐脸上露出欣悦的笑意。
容定濯也露出笑意。
顾磐磐知道,人越是显赫了,越不会轻易让自己见血。
容定濯为认她这个女儿,无论准备的一应旧物,还是滴血验亲的态度,尤其是对她那种小心翼翼,生怕她拒绝的态度。都令她很有感触。
她实在没有什么,是能令容定濯这般小心对待的。毕竟,她也见过其他官员在容定濯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
而她,崇阳郡王之流想染指就染指。
第34章
若是容定濯要从她身上获得什么,根本不必在意她的看法,就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这时听他又问一遍:“磐磐,跟我回家好么?”
顾磐磐便说:“我……可以相信你,相爷。不过,我不能立即跟你走,我在宫里还有一些事。”
容定濯道:“好。但是磐磐,不要让爹爹等太久。”
他知道,别说顾磐磐还没有完全信任他,就是她相信他,也得给她适应的时间。
他对于她而言,到底还是个陌生的男人。而且这眼看就要入夜,她会更没有安全感。
听到容定濯已在开始自称爹爹,顾磐磐微微一怔,又抬头看看他。心里有种新奇的前所未有的感觉,或许,她也是有爹的人了。既高兴,又有种近乡情怯的忐忑。
顾磐磐便点头:“嗯。”
她需要先回去,好好地再平复一下。正好,她刚得罪皇帝,也说了要出宫。
容定濯又说:“等你确定要出宫,太皇太后那里,还有皇上那里,你都不必担心,我自会去告知他们。”
顾磐磐想想,道:“到时候,还是我自己跟他们说?”
容定濯笑了笑:“也好。咱们两个都该跟他们说清楚。”
他完全可以预想得到,顾磐磐是他女儿这件事公开以后,会引来多少人的震惊侧目。
容定濯马车离开后,才让人使那昏迷的车夫与内侍慢慢转醒,顾磐磐编了个谎话,马车便载着她继续回宫。
——
在车里,顾磐磐什么别的事也没去想,心里仍起伏激荡着。
她真的……好想要一个爹。
容定濯的语气态度太诚恳,拿出有关她娘亲的旧物也保存得太完好,又肯滴血验亲。若非他很想认她这个女儿,不会如此的。
她又在想,如果有一个容相爷这样的爹,那她以后的生活和命运,想必会完全不同。
就比如,若她想收拾院正贺元逢,将会变成很容易的事?
贺元逢那个老色狼,他以为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骗她留下来教她写字,其实打算占她便宜。
上次练完舞,她和邢觅楹无意间发现了贺元逢的偷窥。
两个女孩当时还不敢相信,外表光明磊落的院正居然有这样龌龊的心思,直到这次贺元逢又留下她来要指点书法,她与邢觅楹便笃定,是他想做点什么。
她们已想好怎样整治贺元逢。今日下午,阿楹根本就没走,而是带着婢女和婆子就守在不远处,而顾磐磐拿自己做诱饵,贺元逢稍有异动,阿楹就会带着人出来抓个现行。谁知容定濯突然到来。
不过,若是容定濯成了她的爹,她就可以直接告诉容定濯,让他把贺元逢这样的人,狠狠处置吧?
总之,她就不用再担心,崇阳郡王这一类人。
杨晴鸢之死,那在她面具上涂药的小丫鬟之死,更让她明白了,在上京这样的地方,可能遇到的凶险。有容定濯庇护,要好得多。
而容定濯在她身上能得到什么呢,她实在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