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个学生的学习进度有一定的差距,西岩先生就开始分开安排他们的功课,不再给他们相同的书单和题目。

西岩先生没明说什么,更不搞踩一捧一的那套,穆钧却还是敏锐地发现自己有点赶不上盛景意。

穆钧从小聪敏过人,但凡是他想学的东西就没有学不会的,任谁来教他都得惊讶于他学习速度之快。

要不是他展露了这种过人的天赋,其他人也不会放心让他和穆大郎两个人单独藏身千金楼。

现在,出现了学得比他还快的人。

穆钧抱着从西岩先生那边新取来的书,闷闷不乐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穆大郎正巧也从练武场上练习完回来,见穆钧一脸郁色地回来,有点讶异。

这段时间是他们“兄弟俩”过得前所未有地轻松,有韩端、谢谨行他们负责谋划大事,他们只需要按照他们的安排去做就成了,再不必烦恼什么翻案、再不用发愁怎么对付孙家。

穆钧过去的性情说不上不好,但整个人透着股阴沉与厌倦,再细究的话还有一丝尖锐。

如今穆钧明显开朗许多了,平时也会跟着徐昭明那群小纨绔一起吃喝玩闹,逐渐有了点少年人的模样。

怎么今天他又满脸不高兴地回来了?

穆大郎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怎么了?”

穆钧见了穆大郎,本想点点头当时打了招呼,没想到穆大郎会有这么一问。

他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学习进度比盛景意慢,心里有点不开心。

穆钧抿着唇说道:“没什么。”说完他就抱着书回去挑灯夜读起来。

穆大郎没有多问,不过在碰见盛景意时忍不住提了一嘴,想知道穆钧在学习上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

这段时间穆钧也没做别的事,大部分时间都和盛景意待一起看书,要是有问题的话肯定是出在学习上了!

盛景意倒没发现穆钧有什么不对,他这人要是一脸高兴才奇怪。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下午讨论问题的时候还挺正常的啊!

穆大郎说道:“是我冒昧了。”

盛景意笑眯眯地说:“你也是关心他嘛。”穆大郎和穆钧虽不是亲兄弟,但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肯定和别人不一样,穆大郎能发现穆钧不对劲才正常。

盛景意与穆大郎分别,提着裙摆跑去找谢谨行。

要不是立夏强烈要求,她在家也想穿方便行动的男装,心急的时候不能直接迈开腿跑过去实在太熬人了!

谢谨行这几日与李弘往来了几回,还去李弘家看了看,今天便把盛景意唤过来说说李弘家的情况。

李弘现在不住在李家祖宅那边,而是住在个城东的小宅院里,那宅院不大,不过雅致得很。

据说里头的花木种了十几年了,一直没怎么换过,连那些只能活一年半载的花都留了花种一茬接一茬地养。

许是因为他默认和柳三娘有那么一点关系,李弘热情地给他分享了许多书,还把自己小心珍藏的孤本统统拿出来,说他看上什么可以拿回去,不用还,只管留着看。

要不是他是单独登的门,这人怕是要把自己珍爱的宝贝书全部送给他。

不得不说,这人有点傻。

傻得叫人忍不住叹息。

第93章

兄妹俩相对而坐,都感慨了一番。

不过他们兄妹二人没有感情用事的习惯,感慨完又开始分析起来。

他们不算金陵本地人,关于李家的事盛景意都是从寇承平那边听来的,谢谨行也是这几天才去打探。

外头很多人都觉得李弘运气好,相貌平平,也没什么经商天赋,硬是熬死了父母和从小被父母看好的弟弟,接掌了偌大的家业。后来李弘把家财散了大半,许多人便又开始评头论足:“看吧,就说了他不懂经营。”“可惜了那么大一份家业,居然落到了他手里。”

最近李弘搬出祖宅,又有一些人旧事重提,说本来他们家就准备分李弘这么一处宅子,别处产业理当没他份!

谢谨行查到这些话是上回被李弘赶走的族人传出来的,有一定的可信度。

那几个族人还说,他们本来是好心给李弘介绍个女人来给他当家,结果李弘把他们赶了出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比较让谢谨行惊讶的是,自从上回把族人赶出门,便再也没人能从李弘手里讨到什么好处。

近来李弘跟着张祭酒他们编《唐诗三百首》之余,还会去巡看一下自家产业,一副要振作起来好好打理家业的模样。

就这几天,李弘已经处置了三个欺下瞒上的管事。

联想到李弘送书的举动,谢谨行估摸着他此前怕不是应付不了族人、经营不好产业,只是无心去管罢了,一个身如槁木、心若死灰的人,怎么可能有心情去关心这些事?

如今他察觉柳三娘有可能有个好归宿,便强打起精神来把自己周围的麻烦事解决掉,让自己看起来过得很好很好,以免柳三娘听到他这些年活得很糟糕的消息。

“是个痴情人。”谢谨行说道。

盛景意听完谢谨行的推断,愣了一会儿。

情爱之事,她不太懂。

若是谢谨行的推断是真的,那李弘确实是个可以交付终身的有情人。只是不知道是他单相思,还是她三娘也对他有意?

如果不是三娘对李弘也有情意,盛景意不会愿意三娘去走会遭人非议的路;可要是三娘对李弘当真有情意,就算那路再难走,她也会帮三娘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