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意听了,忍不住又看了眼谢谨行,感慨道:“祖父他们真好。”

谢谨行对上盛景意的目光,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味,总感觉盛景意那小眼神的意思是“那么好的祖父祖母怎么有你这孙子”。

兄妹俩维持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一路同行,最终客船停在了那处记在盛景意名下的别庄外。

随行的仆从先把客船上大部分的东西搬到别庄,剩下一些则送去城里的宅子里头,完全不必盛景意操心。

盛景意跟着去别庄看了一圈,把管事的都认了一遍,才乘小船回了千金楼。

盛娘等人这几天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盛景意被人欺负了去,见到盛景意全首全尾地回来了,自然高兴不已,娘几个关起门说了许久的话。

盛景意原本挨着盛娘说话,说到最后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竟直接埋在盛娘怀里睡着了。

盛娘轻抚着女儿的长发,过了好一会才叹着气对杨二娘、杨三娘说道:“谢家是厚道人家,我们也不能让他们难做,正经人家的女儿哪有常住在花楼的道理?等明儿小意儿醒了,我们便一起劝她搬出去。”

不管怎么说,盛景意还在金陵,她们想见时就能见到,对她们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

倘若真想把女儿寸步不离地拴在身边,她又何必托玲珑去临京送信?

杨二娘两人都点点头。

盛景意能留在金陵,她们也满足了,按盛景意说的,别庄离千金楼这边不远,乘船过去便行;往后盛景意要和徐昭明他们合伙弄畅清园之事,住到城中的宅子里也方便。

盛景意这几日经历了好一顿舟车劳顿,一觉竟睡到天亮。

第二日一早,盛景意是被粥香馋醒的,她坐起身,看到三个娘坐在外间分粥,粥里放的也不知是什么河鲜,闻起来格外鲜。

盛景意起身洗漱好,才坐到盛娘身边问:“娘,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我睡好久啊!”都睡得记忆有些模糊了!

盛娘笑道:“睡得好是好事。”她站起身给盛景意盛了碗粥,送到她面前看她吃,那目光含着几分不舍,偏又满是欢喜。

盛景意若有所察,乖乖把粥喝完,才看向盯着自己吃东西的三个娘。

盛娘三人对视一眼,没再犹豫,齐齐劝起盛景意来。

若是谢家不好,她们就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着盛景意,可谢家事事都依着她们,连盛景意想继续留在金陵都答应了。

人家不仅没禁止盛景意与她们三个娘见面,还给了她一大笔产业让她即便不嫁人都有安身立命之本。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她们要是处在谢家的位置能做到这种程度吗?她们觉得自己不一定做得到。

所以,她们才要劝盛景意搬出千金楼。

盛景意安静地听着三个娘你一句我一句地给她分析。她要是搬出去住,往后说不准就要和谢谨行朝夕相处,对于这个选项,盛景意的内心是拒绝的,可面对盛娘三人认真的注视,她说不出半个不字。

她们能在秦淮河畔坚持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半分,明显个个都是心里有杆秤的人。

盛娘轻抚盛景意的发顶,缓声说道:“等千金楼这边没那么忙了,我们可以轮流去陪你小住。”

盛景意昨儿回来时算了算路程,别庄到千金楼这边算上水路满打满算也不过大半小时的路途,往来还算方便,便也没拒绝到底。

选角活动马上要进入尾声了,畅清园那边马上要安排起来,到时她住到畅清园附近行事也更方便。

盛景意点了头,正要再赖在盛娘身边再说说话,就听立夏在外头通传道:“姑娘,徐公子来了!”

说起徐昭明,这几天他还是兢兢业业地当评委,只是越来越趋近他那忘年交沈先生,两个人联手开喷,喷哭的参选者不计其数。

寇承平都发现不对,私底下问徐昭明这几天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凶,难道真的不想娶媳妇了?

徐昭明没吭声,只每天结束选角活动后问千金楼的人盛景意好了没,得到“还得再养养”的答复后也不纠缠,默不作声地回家去了。

盛景意昨天回来后与盛娘她们交待了许多事,却是没想起派人去知会徐昭明一声,现在听立夏说徐昭明一大早过来了,不由抬眼看了看盛娘她们。

盛娘说道:“下去见见徐公子吧,他天天都问你好点了没有。”

对这个一心关心盛景意的徐小公子,盛娘几人观感都挺复杂。

一方面她们觉得他对盛景意挺真心实意,两个人交朋友没什么不好;一方面她们又觉得徐昭明出身在定国公府那样的家庭,两个小的要没什么还好,真要来个日久生情,往后怕是都得伤心痛苦!

盛景意犹豫着说道:“我想和他说实话。”

对于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她并不想一直欺骗他们。

比如这次这样装病,徐昭明的频频追问就让她愧疚得很,她着实不想总对他们编谎话。

盛娘与杨二娘她们对视一眼,最终点点头说道:“你做决定就好。”

盛景意带着立夏下楼去见徐昭明。

徐昭明昨天晚上例行问了一声,得知今天盛景意能下楼的消息后一大早便跑了过来,想看看盛景意是不是真的好了。

瞧见盛景意红润的脸色,徐昭明心放下了大半,赶紧邀盛景意坐下,口里忙不迭地说道:“这几天都没见到你,可担心死我了,我听大夫说风疹这玩意严重起来也是能要命的,幸亏你没事。”

他最开始只是喜欢盛景意的嗓儿,现在两个人相处久了,他早真心实意把盛景意当朋友看待。

盛景意见徐昭明张口就是关心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等徐昭明讲完再说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徐昭明见她眉眼间难得多了几分郑重,不由得坐直了身体,问道:“什么事?很要紧吗?要我帮什么忙,你只管和我说!”

盛景意说道:“不是要你帮忙。”她斟酌着把自己与谢谨行相认的事与徐昭明说了,其中便包括这几天她对外宣称生病、实际上只是去临京见谢家人的事儿。她注视着徐昭明说道,“我不想继续骗你。”

徐昭明从盛景意说了开头,表情就一直维持在震惊状态,等盛景意把整件事交待完,他才终于缓过劲来,说道:“这么说来,你是谨行哥的妹妹!”

盛景意说道:“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