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2)

“郡主方才…哭了。”

白温之话落,萧放身形似乎一震,他再不停留,大步走到帐门前,撩开帷帐入内。

白温之跑去寻煎药的军医,白寒之则带人押着那几名逃兵离开,出营口时,正碰上带着军医前来的裴绰。

“萧放呢?”裴绰面色不甚好看。

“侯爷在帐中。”白寒之回答,他见裴绰身边带着的军医,猛然想起,侯爷方才在战场上受了伤。

裴绰一走入帐中,便大喊:“萧放!你给我出来!”

他如此无礼,不由引得身旁的军医侧目,连忙默默低下头。

裴绰喊了几声,才见萧放从屏风后走出来。

裴绰的目光先落在手臂上,厚重的甲胄被劈开一道裂痕,已有血迹从裂痕中涌出,附着其上。

“回来不知道先唤个医士?胳膊不想要了?我要是知道你这般不爱惜,就该教你自己骑马回来。”裴绰让医士上前给萧放包扎伤口。

萧放默默听着裴绰这一通教训,他在书案前坐下,由着医士上前。

萧放回来后直奔北歌榻前,连身上的甲胄都没来得及脱掉,此刻医士笨手笨脚,不知是否是紧张的缘故,半晌也没能将甲胄脱下来。

裴绰见了,一挥手:“我来。”

军医连忙起身,裴绰走上前,三下五除二的将甲胄从萧放身上卸了下来。

原本被隐藏在甲胄下的伤口,彻底暴露出来,裴绰见了,下意识皱了皱眉。

军医适时提着药箱上前,先用剪刀将衣袖裁开,然后用镊子将黏在伤口的布料一点一点挑下。

裴绰在一旁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萧放虽面上不见大波动,但脸却越来越白。

军医手法娴熟的将伤口清理干净,接着便是上药,缝合。

刚经历过战事,军营上下还处于危险戒备状态,更何况北歌还晕在床榻上,萧放不肯上麻药,生生忍着让军医缝合。

军医闻言转头看了看裴绰,裴绰瞧着萧放倔强的模样,扯了扯嘴,他了解萧放,心知劝也无用,只能寻来一块干净的绢布,让他咬着。

一场缝合下来,萧放的冷汗将身上的衣衫浸透,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他苍白的脸侧,一颗接着一颗掉下来。

军医将伤口缝合好,又敷了一层止血的药粉,接着退下去煎内服的消炎汤药。

军医走后,裴绰先替萧放倒了一杯热茶,终于将憋了许久的话说出口:“你瞒得够深的,若不是今日出了意外,你想将她藏到何时?”

萧放一口一口喝着热茶,没回答。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将北歌藏到何时,或许会一直藏着,直到她记忆恢复为止。

裴绰见萧放不说话,直接恼道:“你别在这跟我装傻,她不是在南齐,何时回来的?又是用了什么样的招数,让你这般包庇她。”

“萧放我告诉你,她就是个祸水,你留着她就等于害自己。她偷兵力部署图的事,害得你还不够惨吗?军中将士若知晓她回来了,你还藏着护着,让他们如何想?”

“就算这些咱们暂且不论,你色迷心窍,也要看那女人干不干净,她在南齐那么多年,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你觉得她同其他男人……”

“够了。”萧放终于开口打断裴绰的话,他放下茶盏,面色渐冷:“我留着她,是因为她失忆了,当年之事,我还想要个原委。”

“失忆了?”裴绰略诧异,紧接着冷笑一声:“不会是她的诡计吧?”

“叶老瞧过了,颅后的确受了伤,而且她此次从南齐来,也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叶老来的。她弟弟生病了,只有叶老能治。”

裴绰闻言顿了顿,又问:“摄政王的小儿子也在你手里?”

萧放点头。

白温之带着军医从帅帐中进来,她见到坐在一侧的萧放和立在萧放身前正转头看她的裴绰,低头俯身一礼,接着她站起身:“侯爷,妾去照看郡主了。”

裴绰等白温之与端着汤药的军医走入屏风内,转回头看萧放:“连她都知道?萧放,你不拿我当兄弟。”

“他们兄妹,比我知道的还早。”萧放淡淡解释一句,接着起身,朝内帐走。

裴绰见了,跟在他身后,好奇的去瞧瞧北歌。心想这女人果真是命好,失忆都失忆的恰是时候。

***

军医为北歌诊了脉,仍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方才仅仅是轻微的情绪波动,要想醒来,还是要等些时辰。

裴绰瞧了眼昏迷的北歌,几年不见,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老样子,狐媚不减。他看向身旁的兄弟,将他面上的情绪尽收眼底。

什么失忆了,想知晓当年原委,都是借口。

那么多证据都指向就是她所为,根本无需给她辩白的机会。

裴绰一早经了战事,又给萧放牵了一路的马,归营后又召了军医给他疗伤,现下已是身心俱疲。

他本无心再参与红尘中的诸多事,唯有萧放能让他走走心,现下萧放既无碍了,他也可去歇息了,至于北歌诸事,他不想置喙。

他虽不大喜欢和安郡主,年少时到底有点交情,他总不能劝着萧放去杀她。

裴绰走了,萧放也没去送,留在床榻前,亲自喂北歌喝汤药。

他手臂不方便,北歌昏迷者汤药也难入口,两人像是对峙似的,萧放又忙出了不少冷汗,北歌也没能喝进去几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