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听了,倒是一笑,他抬了抬眉梢:“舍不得本侯?”
北歌下意识轻咬住筷子,似害羞般不说话。
萧放见北歌不开口,他又向她碟子中夹菜:“不如本侯将小白留给你?”
“小白?”
“是本侯亲自养了多年的信鸽,特别聪明。”萧放说着勾了勾唇:“你若想本侯,便可遣它来送信,只是小白不轻易认主,你要好好和它打交道。”
帅帐内的烛火温暖,柔和的光晕将萧放的眉眼镀了一层难得温柔,北歌听着萧放所言,听着他低低的嗓音,心上难过的厉害。
此刻萧放大概真的觉得,她面上的难愁,是对他的不舍吧……
北歌只觉得心上像是被什么刺痛,麻麻的,她早已经习惯对萧放说些好听的话,用来讨他的欢心……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萧放会真的对她的话上心,把她口中的话全部当真。
萧放越是这样,北歌越觉得自己罪恶。
他若是知道,她现下所有的愁绪,都是因为没有偷拿到他的兵力部署图与他的敌人交换,大概会愤怒的想要杀了她吧。
北歌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似是笑道:“妾知道了,妾会好好替侯爷照顾小白的。”
***
用过晚膳,北歌先入了内帐用屏风隔出的浴室沐浴,待她将秀丽的长发擦至半干,换了一袭干净的中衣从内帐的万马图屏风后转出来时,正见萧放坐在书案前仔细看着什么长卷。
北歌漫步走过去,萧放听见脚步声从书案前抬起头,他的目光落在数步之外正朝自己缓缓走来的美人身上。
她的身影似乎要容入背后的屏风画卷里,她像是从画中跳下的仙子,在满帐的燎燎火光下,美得夺目。
萧放看着走到近前的北歌朝她伸出手。
北歌青葱似的嫩指搭上萧放的掌心,被他瞬间握住,她在书案前绕了一下,走到他的身旁,沐浴后,她周身的馨香涌入他的鼻息,她艳丽的小脸被雾气熏染的微红,像是涂了一抹细腻的胭脂。
北歌在萧放身旁落座,她对他的目光,心上微微紧张,她下意识错开眼眸,她的目光无意扫过他的书案,却是下一瞬,她的神色猛然顿住,接着目光一点一点落回到书案上。
在萧放宽大的书案上,灯火照耀下,平整铺开的长卷上,昭然画着简绘的层叠山峦,山峦之上插着大小旌旗,旌旗旁写着大小数字,正是她苦苦寻了多日无果的兵力部署图。
北歌愣看着兵力部署图片刻,慢慢敛下神色。她倚靠在萧放身旁,柔弱无骨的小指轻轻勾住萧放骨节分明的手指。
萧放清晰的感受到北歌的小动作,他薄唇微微一动,继续看案上的兵力部署图。
帐中的烛火从一侧照耀下,照亮两人依偎的身影,在一侧留下斜长的阴影。北歌见萧放看向长卷时斟酌的神色,已经可确定这就是多吉要的萧放在河套之地的兵力部署详细。
她心下飞快思索,接着她勾住萧放的小指轻轻松开,她纤细的指头钻入萧放的掌心,轻挠了挠,她仰起头,一双美目含娇带媚,向萧放望去。
萧放察觉到北歌再次的小动作,深眸微微含笑,他转头向她看去,就瞧她朦胧望过来的神色。
“做什么?”他嗓音微哑,低低的格外悦耳。
北歌盯着萧放,粉嫩的耳唇发烫,她洁白的贝齿轻轻咬住下唇,片刻后,柔软的唇瓣从她的齿下滑开,留下一道渐褪的微红。
萧放的眼神愈发深邃,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动,接着便见眼前的人,缓缓合上美目,朝自己凑过来,她的气息涌上,香若幽兰。
萧放抱着北歌从书案前离开。
烛火在暗夜里跳动,清高的朗月,将娇人的肌肤,染上一层如水柔光,帐幔深处,交织的气息灼-热,滚烫了月光。
***
热潮退去,帅帐陷入寂静,北歌强撑着疲惫,她闭着眼眸,神思却异常清醒,她听着耳畔萧放渐渐均匀的呼吸声,缓缓睁开眼,她抬起素手轻轻在萧放眼前晃了晃,见他不动,又轻声的试探唤了句:“侯爷?”
北歌话落,听见萧放均匀的呼吸声不变,她慢慢从床榻前坐起身,她躺在内侧,若想只能从萧放身上迈过去。她屏住呼吸,生怕惊吵到萧放,抬起一条细长的嫩白腿,轻轻从萧放身上迈过,她低头见萧放的反应,接着又小心翼翼的将后面的腿收回。
北歌下了床榻,她紧屏住的呼吸放松开,疏了口气。她向窗外看去,黑暗的天际隐隐裂开一道白,她先是转身抬手将床幔轻轻整理好,接着从一侧的衣架上拿下一件中衣穿上,轻手轻脚出了内室,朝书案走去。
北歌坐在书案前,她看着平铺在上面的兵力部署图,心脏‘砰砰’直跳。她深深呼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北歌从书案上一沓宣纸中抽出一张,她拿起萧放的狼毫,看着图上所绘,却久久落不下笔。
她真的要踏出这一步吗?她若做了,莫要再说这半年来积累的浅薄情分,萧放只怕会恨极了她。可她若不做,多吉残暴不仁,等待北箫的结局她承受不起。
北歌抬眸,向内室看去,硕大的万马图屏风遮挡了她的视线,她紧闭了闭眼,再睁眸时,她的目光落向长卷,在一侧的宣纸上落笔。
***
萧放是卯时醒的,他睁开眼见怀中依偎的人,神色微软,想着昨夜的折腾,他未忍心吵醒她。他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正打算起身,却见北歌缓缓睁开了眼眸。
萧放一愣,带了些歉意:“吵醒你了?”
北歌看着萧放的神色,心头酸涩,她摇了摇头,接着问:“侯爷要走了吗?”
萧放闻言揉了揉北歌松软的长发,他亲了亲她的琼鼻,又一路向下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厮磨片刻,似是克制般的放开了她。
他再不留恋,快速从床榻上起身,他正想开口让她继续睡,却见她撑着身子也从下了榻。
北歌亲自服侍萧放更衣,她替他束好发冠,又替他穿好厚重的甲胄。她被穿戴好的他拥入怀中时,坚硬的甲胄撞痛了她的肌肤,那抹疼,顺着肌肤一路渗入内脏,渗入血液,最后融汇在心头。
北歌送萧放出了内帐,她见萧放走到书案前,拾起平铺在上面一整夜的兵力部署图,卷起来,装入一旁的匣子。
她又随着他一路出了帅帐,帅帐外,连祁和众将士已然整军待发,她见萧放将匣子递给连祁,连祁郑重双手接过,随后放入随军的箱子中,接着箱子外关了锁。
有兵士牵来萧放的战马,帅帐前,萧放翻身上马,他垂手接过下属双手捧来奉上的马鞭。
北歌站在帅帐门前,她望着马背之上,萧放遥遥挺拔坚毅的背影,隐藏在衣袖的小手渐渐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