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姨说的对,裴哥那么大人了。
姜昀祺垂头丧气,想起去年夏天在基地守着零点给裴辙过生日——惊喜总是送不出去,谈什么恋爱啊,哎,一点激情都没有,姜昀祺默默念。
裴辙略有些低哑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的时候,姜昀祺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念出现幻觉了。
“十分钟了,低着头想什么呢?手机比我重要?”
姜昀祺全身通电一样唰地回头,水蓝眸子神采奕奕,鼻尖微红,嘴角弧度又弯又翘,整个人都亮了。
“裴哥!”
纯粹而突然的快乐,脑子完全空白,不出意外,未来半小时姜昀祺都会是这个醉醺醺状态。
裴辙注视他,上前刚要说什么,忽地皱了下眉,握拳抵唇,偏头低低咳了两声。仔细瞧,神色带着几分疲惫,但一众混乱人群里,裴辙依旧挺拔出众,仪表不凡。
换姜昀祺一步窜上前,仰头眼巴巴:“裴哥?”
裴辙摸了摸姜昀祺头发,嗓音更哑:“摔手机这么难过?”
姜昀祺一眨不眨瞧裴辙,眉毛眼睛鼻梁嘴唇,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他真的想抱一抱。
裴辙和姜昀祺对视的几秒,眸色愈渐温柔,过了会,拉过姜昀祺抱进怀里。
姜昀祺心满意足,找不到人的惶然和摔手机的沮丧咻的一下消失。姜昀祺伸手回抱裴辙,埋进裴辙脖颈间深深吸气,像个丢魂失魄的小精怪,只有在心爱的人身上才能找回魂魄。
原本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来的路上那场万一就够姜昀祺说上一会了,但这个时候,闻着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气息,姜昀祺觉得即使丧失语言功能也不要紧,只要能抱着裴辙就好。
裴辙又咳了几声。
姜昀祺的沉醉半小时顿时消失:“裴哥你是不是感冒了?”说着伸手去碰裴辙额头,还未触及,两人身后传来一声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询问:“裴司,那个温副安排的车还在……”
姜昀祺跟猫受惊似的后退几步,歪头去看。
喻呈安朝姜昀祺眯眼一笑,扶了扶眼镜,又去看裴辙。
裴辙只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
喻呈安硬着头皮说:“温副猜到您会这么说,所以、所以他把您的车开走了……”
裴辙不知道说什么。
“温副也是为您好,怕您过度疲劳开车出事。”喻呈安朝一直默默瞅着的姜昀祺使眼色:“外面还下雪,路肯定不好开——”
“对!裴哥,真的不好开——我们可以打车回去!”姜昀祺最会替裴辙说话了。
喻呈安哑住。
裴辙笑,对始料不及的喻呈安说:“走吧。”
喻呈安百思不得其解,一句搅合的话就能让裴辙变得好说话?这也太奇怪了。
两人坐上温应尧安排的车,裴辙咳嗽有加重迹象。
姜昀祺拿出围巾给裴辙围上,保温杯热水派上大用场,姜昀祺对自己有备而来十分满意。
察言观色的司机调暗后座车窗,挡住分外刺眼的雪光,接着又升起前后座挡板,方便裴辙休息。
姜昀祺隔一会就摸摸裴辙额头,发烧倒没有发烧。
裴辙闭目养神,姜昀祺注视着小声道:“闻翌也咳嗽……”
裴辙说:“那我肯定比他好得快。”
姜昀祺没有开玩笑的心思,窝进裴辙臂弯叹气:“那当然,裴哥最厉害。”
裴辙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姜昀祺小下巴。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姜昀祺以为是自己手机,着急忙慌要拿出来按掉,但下一秒,裴辙拿出手机从容接了电话。
估计是工作上急事,裴辙咳嗽少了些,耐心听对方说话。
姜昀祺瞪了好几眼找事的手机,仰面愁眉苦脸望裴辙,憋着不打扰。
裴辙开口刚说两句便被打断,对方不依不饶,明显第一次和裴辙打交道。
裴辙神色顿时冷肃。
几秒后,电话那头像被掐住嗓子似的没了声音,对方回过神来,紧张不已。
裴辙扶着额头按摩两侧太阳穴,手指修长,关节强硬,带着不由分说的凌厉意味。过了好一会,裴辙闭眼继续道:“调动就按文件走。如果是项目问题,年后联系研究所。不要在人事上浪费时间。”
简单几句话,没什么语气,但从对方挂电话的速度来看,不止于此。
姜昀祺赶紧拿走裴辙手机往自己书包最底下塞,抬头苦口婆心:“不要打了,好不好?”
裴辙没说话,面容稍缓,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昀祺直起身替裴辙揉太阳穴,也不说话。
车子平稳行驶在雪里,车内温暖,裴辙没有再咳嗽。
姜昀祺回头看了眼挡得严严实实的挡板,坐到裴辙身上,在裴辙伸手扶住自己腰的时候,小声说:“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我会来接你吧?”
裴辙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