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出男子的身影在地上,也将戎戈的背影照亮。
回来了。戎戈转过身,他的语气很平和,就像是一个父亲在等着外出归来的儿子那般,并没有白日里的咄咄逼人。
这到是叫容夜心中那蓄势待发的火苗,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他下意识的恩了一声。
所谓师父如父,其实在容夜的心里,他一直拿戎戈看作是半个父亲,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父亲要抢他的女人。
戎将军深夜求见,所谓何事?
没有尊称他为师父,口气冰冷又疏离,戎戈知道,他这是还在介怀白日里的事。
突见太子妃,戎戈承认,那一刻是他失态了,没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今日之事。戎戈顿了一下,为师向你道歉。
他的道歉是诚恳的,师父给徒弟道歉,这面子也算是给足了。
虽然容夜是太子,可辰国向来最注重礼仪,尊师重道是每一个皇子最基本的修养。
戎将军严重了。虽然容夜心里还是不舒服,但到底不能不给戎将军的面子,孤不会计较。
嘴上说着不会计较,可那口气,戎戈听出来了,不计较才怪呢。
夜色下,两个男子站在漆黑的书房里,双方若是想要去看清楚对方的面色,都要借着夜色,使劲的瞪,才能看清。
戎戈瞧了一会,瞧着他这位昔日的徒儿,如今高高在上的太子,心里其实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他这一生,做了太多后悔的事,唯一不后悔的,便是成为容夜的师父,教他骑马射箭,教他领兵打仗,声明远扬。
眼看这师徒情谊脆弱的,分分钟就要破灭,戎戈觉得,他是时候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解除两人之间的误会。
我怀疑她是我的女儿戎婉儿。
夜色下,男子的声音深沉却带着几分安奈不住的激动。
容夜怔了一下,显然是意外戎将军的想法,竟与他想的不一致。
说起戎戈的妻子,她是巫皇后的妹妹,自然也是容夜的姨母。
想起他的姨母和那位素未谋面的表妹,不是在十六年前的边关就已经死了吗?
你如何确定她是你的女儿?
太妹公主的确不是埭国王上的女儿,但她说萧蔷是她的亲哥哥,那么只这一点,就可证明她不是戎戈的女儿l
她和你姨母长得实在太像,虽然我知道她是埭国公主,可我就是觉得她是。,
来自一位老父亲的第六感,容夜觉得甚是不靠谱。你说她是,你该如何证明?
终于说到了戎戈此次前来的目的,他道∶婉儿的身上有一块胎记。'
戎戈顿了一下,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要你帮我看看太子妃可有这块胎记,若是有便确定她就是我的女儿无疑了。
她没有。容夜极其肯定的一口就否定了。少女身子如那阳春白雪一般的白皙干净,仿若一片无人踏足的雪地,容夜早就看过,哪里有什么胎记,所以太妹公主根本不会是戎戈的女儿。
你都没看,怎可乱下定论。容夜的话就如一把刀,深深扎进了一个老父亲的心。
当年戎家和巫家两家联姻,戎戈娶了巫家的二女儿巫冰霜,二人琴瑟和谐,举案齐眉,是被众人羡慕的模范夫妻。
可就在夫人怀孕那年,他奉旨领兵与埭国交战,二人数月未见,夫人难抵心中思念,便是身怀六甲前来边关与他相见,一睹相思。
婉儿也正是在那时诞生,可夫人刚刚生产不过数日,在他领兵与埭国军队交战之时,却有一伙埭国土匪偷偷潜入军营,等他回来时军营内一片狼藉,早已不见夫人和女儿的踪影。
再找到夫人,她已经死在了荒山之中,而他们的婉儿却没了踪影。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有人说是被狼叼走了,有人说是被黑瞎子给吃了,反正是决无生还可能。
但戎戈心中却一直抱着一个执念,那就是夫人的尸身既然完好无损,那么那狼和黑瞎子怎会只叼走孩子,而不损坏夫人的身体?
这个疑问他埋藏在心中十六年,直到他见到江鸢的那一刻,戎戈觉得他心中的那份疑惑才豁然开朗。
他的婉儿就是被人捡走了,她还活着。
男子并不信服容夜的话,婉儿的胎记生得隐秘,你未必有所注意。'
这话容夜可就不乐意听了,少女的衣服刚被他脱了个精光,浑身上下,他那里没见过。
你这话是何意?他是孤的妻子,同床共枕数日,哪里没见过,孤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戎戈道∶倒不是怀疑太子说谎,只是婉儿那胎记长得实在太过隐秘,就算是夫妻,你也未必有所注意。
这倒是引起了容夜的好奇,眼下误会解开,容夜知道师父并没有心思和他抢媳妇,而是一门心思想要做他的岳父。
如此他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那是长在了什么地方?
戎戈回忆起女儿刚出生时的情景,要不是当时军营里没有婢女,他成日里伺候婉儿,无意中看到了那胎记,只怕他这一辈子也未必能知道。
当年不过是无心的那一眼,不成想十六年后,竟能用做认女儿的印记。
往事历历在目,犹如昨日,男子心里感慨万千,叹了一口气道∶那胎记就长在婉儿屁股下的股沟里,是一块小指甲大小的青色胎记,如今想来,女儿长大,那胎记八成要长到大指甲这么大了。
说罢,戎戈还举起他的大拇指指甲盖,在容夜的眼前比划了比划。
如此,殿下还敢肯定太子妃没有这胎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