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空间]落春_39(2 / 2)

是,王夫人待宝钗在态度上是亲近,但是不同于贾母和凤姐在宝玉和黛玉事上曾经露口风,她可是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有过什么明确的表示。金玉良缘闹的满府皆知,但是就只见薛家的话和下人的说道了,这荣国府里的主子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王夫人更是吭都没吭一句,所以这个亲近也可以理解成只是单纯的姨妈对外甥女的亲近。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想,王夫人虽然现在将宝钗推出来和黛玉打擂台,但是实际上,她并没把宝钗列为儿媳妇的人选,不,应该说是第一人选。所以虽然最后宝钗确实成了宝玉的妻子,但是那是多方面的原因造成的,但是现在,没这个可能。

贾母不想让宝钗做她的孙媳妇,理由多多,诸如宝钗出身商家,还有个不能提供助力,反而招灾惹祸的哥哥;不喜欢宝钗的脾气个性;宝钗是王夫人的外甥女,如果她嫁进来,整个贾府就全都被王家女人所把持,她这个老封君可就真成了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和孙子孙女调笑之外万事不管的“老废物”了。但是,除此之外,落春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宝玉是宝钗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这点让贾母很是不喜。

在贾母眼中,宝玉是头一等的好人家,只有人家配不上他的,断没有他配不上别人的道理。因此就算哪天宝玉娶了公主来家,只怕贾母还要担心公主骄横,给宝玉委屈受。所以宝钗进宫不成,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宝玉身上,让贾母很是不满意。贾母不高兴宝玉成为宝钗的“备胎”,难道王夫人就高兴了?落春同样不觉得王夫人会对薛家的选择满意,只不过是因为她还要用到薛家,用到宝钗,所以只好将不满藏起来,虚以委蛇。不然,不管薛姨妈因为什么,在薛蟠未娶正妻之前纳妾是极为不妥的,王夫人为什么不规劝,阻止呢?

不要说,王夫人不知道个中坏处。后面她取中袭人,暗里把她给宝玉做屋里人,在凤姐说开了脸明放在宝玉屋里的时候,可是一口拒绝了的,而且是一直瞒着贾母和贾政行事的,就算后面将晴雯撵出去的时候,将袭人的事情在贾母面前说破,她都没敢和贾政提,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不是大家的规矩,如果和贾政说了,他绝对不会答应。

薛姨妈可是王夫人的亲妹妹,纵使她不想替宝玉聘娶宝钗,单从亲戚的角度上,她也该提醒一下薛姨妈,劝说薛姨妈打消了明堂正道把香菱给薛蟠做妾的念头才是。落春不相信,王夫人真要和薛姨妈仔细剖析了厉害之处,薛姨妈还会坚持己见。比照袭人的例子,悄悄行事又不碍着薛蟠将香菱要到手,但是王夫人却冷眼旁观,一声未吱。

这里头的事情,初初看来,似乎没什么,可细细一品,中间总总,却是让人讶然不已,都是姓王的,一家子亲骨肉,和探春所说的乌眼鸡好不到哪去,横竖不是你算计我,便是我算计你,这其中有没有旁的,却是谁也看不清……到底是道行高深的主,落春只觉得脑子不够使,人家不过普通的家常行为,她都要寻思好久才能反应过来,所以如果人家真要出招对付她的话,就她这个脑子,估计用不上一招就被人秒杀了。落春不由得叹口气,若是在这府里再这么住下去,她怀疑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智商而担心,觉得自己成了傻子。

☆、第76章

邢夫人和落春坐着马车来到邢宅,进了门,王善保家的满脸堆笑迎了上来,笑道:“恭喜太太,贺喜太太,舅爷考中了笔帖式,可是出头了,太太的一番心思总算没有白费。”邢夫人满脸喜意,脸上带笑,眼中含泪,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全哥儿没有辱没邢家门楣,有了出息,我也算是对得起父母临死之前的托付了。”

“这才哪到哪,舅老爷这官可不比那些仗着爷老子的势或是花大钱捐来的,完全是凭舅老爷自己的能力实打实的考上去的,而且舅老爷这才刚刚进了衙门,才开始,将来还有得升呢,太太且有的乐呢。”王善保家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恭维道。

荣国府内贾赦的爵位承袭父亲,有爵无职;靠祖荫得了个主事职位的贾政蹉跎十多年不过升了半级,现今位居工部员外郎;贾家下一代,贾珠早死,贾琏捐了个同知身份在身,在家帮着料理家务,被贾母寄予厚望的贾宝玉整日在女孩子里厮混,还看不出什么;王善保家的这话正好搔到邢夫人的痒处,她心中越发欢喜,于是吩咐道:“去,派人到前门叫一桌燕翅席来家,家里的厨子手艺上不得台面,这样的喜事,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邢德全从屋里迎了出来,看到邢夫人,立刻跪了下去,十分激动的说道:“若没有大姐,断没有我邢德全今日,在这里,弟弟谢过大姐的多年抚育教导之恩。”说完,砰砰的磕起头来。

邢夫人赶紧上前将邢德全扶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神情坚毅,目光灼然有神的邢德全,想起他刚入京时轻浮稚嫩的模样,真是天翻地覆的改变,眼中含泪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祖宗,你跪我这么一个出嫁女这不是在折我的福寿嘛。你如今也是做官的人了,大姐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今后的路要怎么走,就要靠你自己了,大姐只希望你今后行事不要坠了邢家的家声即可。”

邢德全用力的点点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会的。”说话间,燕翅席被送了来,一家人入席,席间杯筹交错,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从邢家回来,带着几分醉意的邢夫人笑着吩咐锦屏:“今天在邢家吃的酒尚未尽兴,晚上吃饭的时候,再给我取一壶陈酿来,我要好好乐一番!”落春闻言抿嘴笑了笑,吩咐锦屏服侍邢夫人上床安歇。

虽然邢德全说他参加这次笔帖式考试,原本只是想去试一把,体验一下气氛,根本没想着能考中,能够被取中不过是侥幸。打听过后才知道,因为皇上登基,大肆整顿吏治,朝堂上位高权重者因为有太上皇护着,不好动手,所以只能拿中下层官吏开刀,从而空缺出很多低级官员职位,以至于今年加大了招收笔帖式的名额。若非如此,以他吊车尾的成绩,根本考不中。话是这么说,过程怎样不重要,看中的是结果。不管是不是天上掉馅饼,反正邢德全现在就是户部的一名八品的笔帖式了。

笔帖式是国家正式官员,有品级,因为升迁较为容易,速度较快,是除了科举入仕之外的士子们的另一条晋身之路,而且因为笔帖式虽然文章可能输于科举士子,但是也是有真本事在身,而且朝堂上很多官吏都是笔帖式出身,所以通过笔帖式入仕的官员在朝堂上并怎么受歧视。邢德全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成了户部的笔帖式,不管品级如何,意味着邢家如今终于又步入官绅这一阶层了,邢夫人兴奋的不能自已,但是这个消息在贾家没有引起丝毫波澜,甚至一丝涟漪都没起,让她深受打击。

对此,落春早有心理准备,秦业的官职品级还在贾政之上呢,结果贾家还不是瞧不起人家,觉得秦可卿是“贫女得居富室”。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通过贾府走门路得了一个七品的知县官职。自家门下的一个奴才秧子都是七品官,一个八品的笔帖式,在贾家的人眼里,根本不入流,和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哪里会当回事。

看到邢夫人为此郁郁不乐,落春叹了口气劝道:“母亲何必如此,府里人的人眼睛长在头顶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句话叫做‘莫欺少年穷’,舅舅如今品级是低,但是将来如何还未可知,说不定哪天风水轮流转,府上就有求到舅舅头上的那一天,到时,母亲就扬眉吐气了。”

扑哧一声,邢夫人被落春的话逗笑了,觉得落春在说笑话,笑道:“这怎么可能?”落春笑笑,反问回去:“怎么不可能?”见邢夫人还是一副你在说笑的神情,她笑笑,说道:“就算不可能,那我们想想总可以吧。”邢夫人听了落春的话,不由自主在脑海里臆想了一番,经过这一畅想,她心情虽然依然有些不开心,但是到底不至于那么郁卒了。

贾政的生辰这日,传来元春晋封凤藻宫尚书,加封为贤德妃的消息,贾母等听闻后喜气盈腮,宁荣两处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贾母带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按品大妆,一共四乘大轿入朝。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蓉,贾蔷奉侍贾母大轿前往。于是宁荣两处上下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众人忙着谢恩应酬,另有一番得意。唯有一人怅然如有所失,成日的闷闷不乐,此人就是宝玉。

一夜缱绻,万般柔情。水月庵的智能忍不住相思之苦,私逃进城来,找至秦家寻秦钟,不意却被情郎的父亲秦业发觉,秦业大发雷霆,将智能赶了出去,又将秦钟鞭笞了一顿。秦业见寄予厚望的儿子不争气如斯,气得老病发作,三五日光景一命呜呼。

被宝玉派去探望秦钟的茗烟回禀道:“秦相公本自怯弱,又带病未愈,受了笞杖,今见老父气死,此时悔痛无及,更又添了许多症候。”宝玉闻言跌足长叹:“鲸卿……”知悉缘由后,宝玉不知该如何说这个事情。作为知情人,他本来应该帮助秦钟解决这些麻烦才是,但是他除了在这里暗自叹息之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些麻烦,心中怅然如有所失。

虽闻得元春晋封之事,亦未解得宝玉的愁闷.贾母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处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独他一个皆视有如无,毫不曾介意.因此众人嘲笑他越发呆了,而且本来宝玉想要出门就不容易,再加上元春晋封的事情,他被困在府里,想出府探视一次秦钟殊为不易,心里担心秦钟的病情,越发闷闷不乐。前日,听闻贾琏捎信到府,说明日抵家,想着黛玉归来,这才露出几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