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厉延眸光闪了闪,紧抿着薄唇,什么也没说,蹲下身将碎玻璃一片一片捡起来。
看着这样的他,我心里更加难受。
我闭了闭眼,两天以来,第一次开口:“我们离婚吧。”
许久没有开口,一张口才发现声音都变了。
听到我的话,他分了神,碎玻璃割破了他的手指,血珠立马冒出来,他却没有管。
“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我去找一下医生,我让护工来照顾你。”他在逃避。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将碎玻璃扔进了垃圾桶,冷冷地重复:“霍容修,我们离婚。”
我第一次这么叫他,一个对于我来说尚且陌生的名字,可这个人却并不是陌生的,我们共同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之久。
我们有过孩子,我们曾亲密,相爱……
相爱吗?
我爱的从来都是霍厉延。
霍容修蓦然抬头,鹰隼般的眸子紧紧地锁着我,目光郁痛:“海棠,你真半点都没有不舍?我是霍容修,可也是你的丈夫,我也是爱……”
“你只是一个骗子,我的丈夫,我的配偶栏上写着的名字是霍厉延,是你的弟弟,你只是无耻的顶着他的身份。”我迎着他哀伤的目光,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我对你恐惧,我爱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你,你不过是一个连自己都认不清,不敢承认自己是谁的小偷。”
我们对视着,我从他的眼睛里,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话于他有多伤人,可他不就是一个小偷吗?
他撒下弥天大谎,顶着自己弟弟的身份,只要一想到这些日子在一起的画面,我恨自己,也恨他。
他的腮帮子紧绷着,声音也紧绷着:“于你而言,跟你生活了一年之久的霍容修只是一个小偷吗?”
我没见过如此小心翼翼的霍容修。
可他从撒谎那一天起,不就是知道这个结果了?
他顶着霍厉延的身份,不就是回来报复我的?
我笑了,笑得凄凉:“霍容修,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不就是想为你弟弟报复我,现在你也报复了,我很痛苦,你看到了,你该满意了,我因你成了一个笑话,这些难道还不够?我把命给你好不好?”
至今,我都不知道霍厉延到底怎么死的。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连想去追究都没有精力,他们霍家怪我,怨我,我认了,我认输了。
我惹不起,我还不能躲吗?
“海棠。”他嗫喏着唇角,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他伸出手,大概是想拉我的手,最终横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说的?
再把那些鲜血淋漓的事剖开,那种疼,真的承受不了。
我别过脸,抬手抹掉脸上冰冷的泪:“别再让我看到你,是我令海棠蠢,没有早点看穿你的面目,明明几次发现不对,可我不敢去相信,不敢面对残酷的现实,霍容修,你真的狠,比你妈,比你弟弟都狠,我令海棠摊上你们一家子,我认输。”
当年霍厉延不声不响就消失了,那一段时间,就像是一场噩梦,如今霍容修又送我到地狱,真不愧是一对好兄弟。
霍容修不是霍厉延,他是冷酷残忍的。
他骤然握着我的双肩,扳过我的脸,逼迫着我正视他:“令海棠,这一场游戏,从来都不是你喊结束,这婚,我不会离,你也别想着从这一场地狱里解脱,我们一起在这地狱里待着。”
“霍容修,你真是疯了。”我惊愕的盯着他,怒火从胸膛里腾出:“你到底是人是魔,你是真想逼死我是不是,孩子没了,我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完了,我爱的从来都不是你,要嫁的也不是你,你给我滚,滚。”
霍容修紧紧地扣着我,怒气森森地说:“睡也睡了,令海棠,不管你这心里住的是谁,你的丈夫,就是我。”
听到那个‘睡’字,我的脑袋里就像是炸开了,我被他一直玩弄,欺骗,再加上失去孩子的痛,我完全不知道那时的自己还是不是自己,我狠狠地一口咬在霍容修的肩膀上,我只想摆脱他。
我使了很大的劲咬,恨不得撕下一块肉来。
如果不是单薄的衬衫隔着,我真能撕下他一块肉,让他感受我心里到底有多痛。
可霍容修只是皱了皱眉,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李情欢来看我,看到病房里的情形,讷讷地喊了我一声:“海棠。”
她的声音将我从愤怒疯狂中回过神来,我慢慢地松开了霍容修。
他拧着眉心:“记住我刚才的话,好好养着身子。”
他丢下这一句话,走到李情欢的身边:“帮我好生劝劝她。”
他想让李情欢劝我什么?
我真觉得霍容修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