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说说我的故事吧。
不,我想各位一定认为至今为止说的都是我的故事,但这次就特别来说说我的故事吧。
我是身穿黑色长袍与三角帽的魔女,也是旅人。
平常悠悠闲闲地在世界各地闲晃徘徊,与稀奇古怪的人们相遇、造访奇特的国家,或是被卷进曲折离奇的事件中。
然而,并非每次经验都如此宝贵。
如果将我的体验集结成册,或许会给人一种我每次都身处滑稽古怪故事中的错觉,不过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在所拜访的国家什么也没有发生,平安无事结束观光的情况压倒性地频繁。
真的只有相当少见的情形,才会有离奇的故事造访我身边。我自己想遇到怪事时常常无法如愿,嫌麻烦的时候怪事反而会自己现身。
旅行是重复邂逅与离别,同时也是重复进行选择。蓦然回首,说巧不巧我也曾经错过有趣的邂逅,说巧不巧也曾认识稀奇古怪的人们。
但是因此后悔也无可奈何。毕竟旅途除了继续向前之外不存在其他道路。
于是,今天我也继续旅行。
而我乘著扫帚又飞了一阵子,才找到将有奇怪遭遇的预感。
「『实现您愿望的国家』吗。哼嗯……」
平原正中央。
我找到一个门上写著这行字的国家。
哎呀哎呀这还真是稀奇。
这句话的确十分令人好奇呢。
怎么?难道许愿变成大富翁就会变成大富翁吗?
那个国家的门上还写著「想知道就请进」,看来对方来者不拒全都欢迎。
不过究竟是怎么实现愿望的?这个国家又是什么?
城墙上有扇低矮的小门,但是我看不见里头,也不知道国内长什么样子。
现在这个国家充满谜团。
可是我确实感受到一股相当有趣的预感。
「不好意思打扰了————」
正因如此,我打开了那个国家的国门。
○
门的另一头的确是个国家,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看见半个人影。
静谧无声的国内只有并排的民宅。别说人的声音,就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唯有我的脚步声寂寞地回响。
城镇看起来没有毁灭,夹道并列的建筑物中有充满历史风情的红砖建筑、灰泥涂成的白色墙壁、或是整栋漆成鲜艳的色彩,各个参差不齐,犹如将所有街道的景色聚集于一处般,显得杂乱无章。
虽说没有人的气息,建筑物间架起的绳索上却挂著衣物,路旁也有路边摊的身影。摊子上整齐摆放著水果等食物,不过这里似乎是诚实商店,一旁立著「请依照购买数量投入箱中」的立牌。
话虽如此我还是没有看到人,左探右望依然不见人影。
唯有似乎有人居住的生活感。
哎呀,不是说要实现我的愿望吗?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对不可思议的现实歪头苦恼。
无论如何,这里确实是个古怪的地方。
「……唔唔。」
我走了一会儿,在前方看到王宫。
破旧的王宫和充满生活感的街景格格不入,整体建筑龟裂到一敲外墙似乎随时可能倾倒。
王宫不远处是座钟塔,时时刻刻不停刻划著时间。钟塔显示现在的时间在十二点过后几分钟。
「……」
话说回来。
这份既视感究竟是什么?
不论是哪个景象都似乎在哪看过,街景彷佛是由至今为止我造访过的国家综合而成。王宫也跟我遇见独留早已毁灭国家的公主之处如出一辙。至于钟塔则是酷似不久前才造访的时钟乡罗斯特洛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简直就像是特地为我设计的国家————与其这么说,怪异之处还不只如此。国内分明有好几栋比国门还高的建筑,为什么我在走进国内之前对它们的存在浑然不觉?
甚至让我怀疑这个国家是否纯粹以荒诞不经的事物构成。
「奇怪~?难道你是这个国家的人吗~?」
我对不可思议的事态歪头,发出咕哝声思考在路上右转时。
那个人和我不期而遇。看来她跟我一样以旅人的身分造访这个国家,一看到我便发出这声悠哉的招呼朝我挥手。
「唔唔!不对,你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呢。脸看起来有种不是的感觉。」
「……」
在我眼前现身的她和这个国家一样有点奇怪。
她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黑三角帽,胸口别著象徵繁星的胸针。看似魔女的她有一头灰发与琉璃色的眼睛,年龄约莫与我相仿————
那个魔女,究竟是谁?
没错,就是我。
不是我的我————外表和我一模一样的少女站在我眼前。
宛如撞见自己的分身(doppelganger)。
「不是不是,你难道是我的纷丝吗?怎么角色扮演成我的样子!未经许可扮演我的模样不太好吧?我要跟你收衣服设计使用费喔。」
「……」
话虽如此,看来我们只有外表相同,她的言行举止让我感到强烈的智能低落。
○
「我的名字是伊蕾娜。灰之魔女,是个旅人。」
「我的名字也是伊蕾娜。灰之魔女还有旅人。啊,未经许可角色扮演成我的模样跟你收侵犯著作权的那个钱一百枚金币请你给我。」
我把后半段的玩笑当作耳边风。
「话说为什么有两个我……」
「咦?我才是我,你是角色扮演对吧?你在说什么呀?」
「……」你才在说什么白痴吗脑袋有洞吗?「不好意思恕我无礼,能请你列出目前为止造访过的国家吗?」
我决定先确认眼前的我是不是只是个冒牌货。为了能随时想起至今造访过的国家,我平时会把日记本藏在长袍的口袋里。
我没让任何人看过日记,在人前也绝对不会拿出日记本。她如果真的是我,就一定会用那本日记列出之前拜访过的国家。
然而————
「跟你说你打算怎么办?你一定是想把我去过的国家奉为圣地朝圣对不对?你这宅我的家伙。」
「……搞什么这人有够麻烦。」
她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莫名其妙,让我不禁不想承认这就是我。
不幸的是,她这时从口袋里掏出日记本。明明都拒绝了现在又是怎样?就连她的言行举止都教人难以理解。
「呃,首先————」
接著她列出至今为止的旅途。虽说有些差异,但是听来她毫无疑问就是我本人。搞不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的我开始头痛。
不过再怎么说,街景本身就已经够古怪了,因此我这时决定暂时停止思考。
「在这里相遇也是某种缘分,要不要一起在街上逛逛?」
「哎呀,你是迷上了我的可爱对不对?不,在角色扮演成我的时候就已经爱上我了吧?好吧没办法,我就勉为其难疗愈你的————」在这之后她又烦人地念了大概五百字才说「我也要一起去。」才终于成行。
我们并肩走在街上。
由于碰巧时值中午肚子有点饿,所以我手中握著苹果,和我外表相同悠哉的她手中则是拿著烤羊肉串……为什么是烤羊肉串?
话说————
「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
「咦?我的名字是伊蕾娜呀?」
「不是,我也是伊蕾娜的说。」
我对她困扰地皱起眉。几乎与此同时,外表和我一模一样而悠闲的她却鼓起脸颊。
「欸!你是故意学我的对不对?真的我是我才对呀?」
「……」
在我眼里看来你才是假的说……不,反驳这点会没完没了。就跟从外国人眼中看来我才是外国人一样,我早知道反驳对方所认知事实一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太麻烦了,所以就暂时把悠哉的她称作「太嗨的我」继续吧。因为她看起来特别嗨。
「话说你进来这里时许了什么愿望?这里是『实现您愿望的国家』对不对?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吗?那当然啦!」她狂野地啃著烤羊肉串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愿望!」
哇啊~感觉好蠢。
「顺带一提,我进来时许的愿望是想当有钱人。」
「哇啊~感觉好蠢。」
「不好意思你最没资格说我。」
「你说什么?什么也不想光靠心情旅行才是旅行的精髓!有错吗?」
听来似乎有点道理,但就你来说只不过是脑袋空空而已吧?
既然我们的愿望完全不同,我许的愿望还是希望能变有钱,又为什么会把我们兜在一起?
我感觉到一股看不见的意图在幕后运作。
稍微探索了一下国内,我理解到两件事。
首先第一,这里果真是由至今为止我所看过的街景重现而成,到处都是似曾相识的建筑与店铺。
然后第二。
就是这个地方只有这些。
这里丝毫没有我不认识的事物。放眼望去,果不其然没有任何我不曾见过的景象,犹如以整座城镇体现既视感本身。
「……总觉得开始有点无聊了耶。」太嗨的我吃完本日第七支烤羊肉串。也吃太多了。
「毕竟完全没有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呢。」我这么回答。
我们已经在大街上绕了好几圈,仍然完全摸不透这里,令人伤透脑筋。
纯粹由印象构成的街景的确十分新奇,但若仅此而已,在我的脑中也能实现。
即便充满多么不可思议的魅力,多绕几圈也会习惯。
「……嗯。好饱喔~」
「你吃太多烤羊肉串了。」
「不是,吃太多也是原因之一,可是这个街景也看腻了。这里好像重现了我旅行去过的城镇,可是这么一说的确只有这样呢。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
「……就是说呀。」
看来站在一旁的我虽然有点太嗨,但果然还是我,心中所想大略相同。
然而……
这个城镇似乎真的是偷窥我脑中所制成,故事在我们稍感无趣的时候发生进展。
一位女性突然在我们眼前现身。
头上长著两支弯弯的角,背上长著和蝙蝠般的翅膀。
可惜的是眼前现身的人不是陌生人,只不过是长了角跟翅膀的我。
「你们真难取悦。这个城镇是我为了让你们开心特地做的说。」
从她开口说出的语调、声音都和我截然不同。她的谈吐比我还成熟稳重不少。
眼前这个人即使外表与我相同,我也清楚明白她是另一个人。
「你是这个国家的人吗?」
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实现您愿望的国家』是为了你们旅人所建的国家。」
「喔喔~那么正巧,这里到底是哪里?全都是我见过的东西耶。」太嗨的我拿起第八支烤羊肉串。
「毕竟这里是『实现您愿望的国家』啊,实现愿望不是得重现旅人所想的事物吗?全都有印象是当然的。」
原来如此。「可是我们又没有许愿重新造访以前去过的国家,更何况我来到这里时许的愿是想当大富翁。」
「表面上确实如此,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你内心真正的愿望。你说不定在心底希望自己再次造访这些国家喔。」
「……」「原来如此~」太嗨的我在一旁大啖烤羊肉串。
「也就是说,这里是实现沉睡于访客内心深处愿望的国家————你们就好好享受吧。这个国家的滞留期限是三天,期限抵达前你们就在此尽情休息吧。」
「喔?」「还真慷慨呢!」太嗨的我在一旁大嚼特嚼。
「不只如此还完全免费。」
「真的假的?」「好猛喔!」
「毕竟我是创立这个国家的人呀。」
长得像我的某人嗯哼一声得意地双手插腰。就暂时称她为「小恶魔的我」吧。就恶魔来说似乎有点太小角色了。
接著小恶魔的我说:
「总之就是这样。我希望能让旅人好好放松休息,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养旅途中的疲倦吧。」
说完,她便张开翅膀飞上天空离开了。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
不过真的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总有种事有蹊跷的氛围。再怎么说,她的外表明显就是恶魔。
「……你觉得刚才那个人怎样?」
她消失在天空彼端后,我转头看向太嗨的我。
「好慷慨的人啊!真不愧长得跟我一样!」
「……」
太嗨的我不只悠哉还毫无戒心。
这种样子还能继续当旅人真令人讶异。
○
好了。
她要我休息,但我完全没有休息的心情。
跟太嗨的我一起住在便宜旅馆(当然没有人)时也是,直到夜深时分我也无法入睡。
请想想看。有个长得跟我一样的人,个性优闲和我完全相反。而且一问之下不出所料,她还跟我因一样的原因开始旅行,又跟我抵达一模一样的国家。
不可思议到让人受不了。
不过,目前的线索还不足以让我探究这个神秘现象。
我究竟许了什么愿望,才会和另一个我见面————
明明是自己的事,我却完全不明白。
隔天我们也从早开始探索。
「今天去王宫看看吧。」我说。
「王宫?啊啊,遇到米莅罗赛的地方吗?」
「没错。昨天只有在室外探索,没有进到建筑里头吧?所以今天我想先从所有看过的建筑物开始找起。」
「喔喔~会找到什么呢?」
于是。
如此这般,我们决定前往王宫。
我们像过去一样,用魔法将木造的门烧成灰烬后踏进王宫内。
「……」「……」
下一瞬间————
「不准动!」
一听声音我立刻领悟,这里也有我。对我举起魔杖的我站在入口前方的广场上。她戴著俗气的黑框眼镜,就叫做「戴眼镜的我」吧。
「你们是安全的我吗?还是邪恶的我?」
戴眼镜的我瞪著我们这么问。
话虽如此,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邪恶的我是什么?我就是我,跟邪恶不邪恶没有关系。」「那个眼镜你买多少钱?」
我们说。
「……」看了我们的反应她似乎有所察觉,戴眼镜的我缓缓放下魔杖说:「原来如此————你们两个之前还遇到了几个我?假设长了像是小恶魔的角跟翅膀的我不是我的话,我是第几个我?」
「……」我这个名词的出现频率多到我难免头痛。「戴眼镜的你是第二个。我们没有遇到那么多我————」话说。「那个,我一共有几个?」
「虽然不知道总共有多少————不过在这里的有十四人。」
「哈?」「哇啊好多喔!」
「顺带一提,加上你们一共是十六人。」
「哈啊?」「居然有那么多人角色扮演成我……讨厌,人家这么受欢迎吗……?」
不是,十六个。
多到脑袋快烧坏了。
○
城堡里的王座大厅中,聚集了戴眼镜的我所说的众多的我。
戴眼镜的我带著我们来到大家面前。
「跟各位介绍,这是第十五个我跟第十六个我。」
她大声宣告,房间四周便传来我的声音。「啊,你们好。」还有「不要以为第十五个跟第十六个特别有个性喔。」以及「随便啦~」等等。
原来如此,我清楚知道自己不怎么受到欢迎了。
「那么就跟新来的我们介绍其他的大家吧。」
接著戴眼镜的我一一指向我说:
「那边那个是傻妹的我。」
「第十五跟十六个我你们好!我是这里最可爱的我!欸嘿☆」
突然就出现个恶心的家伙。
「这个行迹可疑的是最爱女孩子的我。」
「嗯呵呵……居然有十六个我……啊啊,有这么多我……啊,这里难道是天堂吗?」
与其说是最爱女孩子,应该说是最自恋才对吧。
「这边是对胸部大小抱有特殊情结的我。」
「奇怪~?你们两个应该都是我,可是为什么胸部比我还小?怎样?你们有记得喝牛奶吗?嗯?」
我对自己感到空虚。这么说来她的胸部里像是塞了棉花。超空虚。
「这个是有点太妹的我。」
「蛤?新来的给我看屁啊?有事吗浑蛋,想单挑吗?想钉孤枝吗?啊啊?」
感觉好弱。
「这个是爱钱的我。」
「呵呵呵……只要把这里的我的钱全都偷走我就是大富翁……」
根本就是平常的我嘛。
「这个是中二的我。」
「呜!封印在我眼睛里的黑龙先生之类的要暴走了大家快避开!」
就各种意义上的确很中二。而且还戴著眼罩。
「这边是恋爱少女的我。」
「欸嘿嘿……沙耶沙耶沙耶沙耶沙耶……」
……?为什么是沙耶?
「躲在那里的是心中抱有很深黑暗的我。」
「…………………………………………………………………………好想死。」
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那个是心中抱有很深黑暗的我(二号)。」
「讨厌……外面好可怕……」
那为什么要旅行?
「那边那个也是心中抱有很深黑暗的我(三号)。」
「我受够了……希望这里的人全都去死……」
到底有几个?内心的黑暗也太多了吧。
「这边是假装成外国人的我。」
「哈啦秀!」
哈啦秀是什么鬼。
「这个是胶状的我。」
「呜啾!」
连人都不是了。
「然后这个是变成尸鬼的我。」
「啊唔……」
怎么会这样?不,我大概知道。
「然后我是知性的我。」
「真有脸自己说呢……」
「因为是事实呀。」她骄傲地挺胸,分明是我还真令人不爽。
接著戴眼镜的我也就是知性的我(自称)说:
「我想两位应该明白,在这里为了不让我跟其他的我搞混,每个人都依照各自的个性取了特别的名字。」
「喔喔。」
「因此我想替第十五个跟第十六个我取名字————大家有什么想法吗?你们觉得第十五个我有什么个性?」
知性的我把手搭在我肩上对房间里的我说。
回答自四处传来。
「个性?她没有吧。」「没个性。」「没胸部。」「没个性。」「没个性~」「没个性到底,连眼罩都没有。」「沙耶。」「好想死。」「我也想。」「我想陷入沉睡一般去死。」「哈啦秀!」「呜啾!」「唔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谢谢各位的配合,大家的意见相当具有参考价值。」
「……」
我说你们几个根本不想认真讨论吧?
知性的我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看著我说:
「就是这样,我想把第十五个我叫做主角的我,你觉得如何?」
「你是经过什么思考程序才决定取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
「我试著用正面的形容词形容没个性这个反面特质。」
「不好意思在被说了好几次没个性后我完全高兴不起来。」
接著知性的我说:
「没个性有什么不好?也就是什么都能当喔?最适合做主角了。」
她这么安慰我。
你是不是才在瞧不起主角这个存在?
「话说第十六个我怎么办?」
「我叫她太嗨的我。」只有偷偷在心里叫。
「原来如此,那就这么叫吧。」
知性的我自诩知性,但态度随便到让人害怕。
○
「不过你们究竟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城堡里?」
自我介绍顺便随便问问大家目前为止的旅途,得知不出所料她们和我到过一样的国家却稍有不同后,我这么问。
回答的是知性的我。
「起初见面的时候应该有稍微提到————不过现在好像有一个邪恶的我混进这个国家。她是遇到其他的我时会突然发动攻击的粗暴的我。」
「喔?」
「因为她是粗暴的我,所以我们称她为粗暴的我。」
「完全没改呢。」
听她说,我跟太嗨的我在镇上闲晃的时候,其他的我正遭到那个粗暴的我攻击。幸好我们没遇见那个粗暴的我。
「然后,我们为了逃离粗暴的我才守在这里————」原来如此,太傻眼了。「可是对手也是我对不对?好好战斗起码能平分秋色吧?」
接著知性的我露出惊讶无比的表情,耸肩说:
「可是啊,主角的我。你仔细想想,对手也是我就代表我得自己伤害自己。你能想像如果其中一方死掉会发生什么事吗?」
「……」
「至少聚集在此的十四个我都无法想像会有什么后果,无可奈何只好聚在这里,彼此讨论是要在这里等待能够留在这个国家的三天期限到来,还是出去外头战斗。现在我们正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原来如此。顺便一问,如果这里遭受攻击呢?」
「那时只好被迫应战,但那是最后手段。基本上只有把自己关在这里,或是抓住粗暴的我两个选项。换句话说就是要打要逃,两者择一。」
「…………嗯。」
「所以你觉得选哪个比较好?」
「不是,你要我回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呀,你不是主角的我吗?这种时候主角不出面掌握大局要怎么办?」
顺带一提,我是辅佐主角的参谋————知性的我补上这句,用手指推推眼镜。
……她一定是想利用我才故意把我拱成主角的吧?
太会算计了。真不愧是我。
不过她既然这么想,我也不是没有盘算。
我在王位上坐下,俯视其他的我。
「那么除了我之外的大家,请你们上街探索。我在这里等大家回来————这种计划如何?」
嘘声立刻朝我飞来。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反对专制独裁。」「开什么玩笑你的脑袋比头虱还小吗?」
「难以服人。」「不像话。」「我要求撤换主角。」
如此这般,我的发言引起轩然大波。
你们还真敢说呢。
现在是怎样?随便把我奉为主角,我一旦想跟主角一样掌握大局却是这副模样。小看人也请适可而止。
小心我也变成粗暴的我喔?
「那么请各位提出意————」
这时。
就在我把在胸中滚滚沸腾的怒气累积在心里,高声对大家说时。
————轰隆!
王座大厅的门被用力推开————不,应该说是整扇门直接炸开,压扁两个坐在大厅中央的我。
我在轰然巨响间隐约听见啪嗒一声湿润的声响。
「啊啊!尸鬼的我死掉了!被压死了!」「好恶烂!」「哇啊腐臭味好重!」「这绝对直接死了啦!」
「啊唔……」
「啊,她还活著。」
没事就好。
「还有胶状的我也被压扁变成胶状了!」「原本就是胶状的吧?」「有道理。」「这么说也是。」「不好意思两人都平安无事。」
没事就好。
「————啊啊,想说怎么都没看到人,你们几个居然全躲在这种地方。」
毫无紧张感的优闲气氛中,冰冷刺骨的声音自门边响起。不必多说,这也是我的声音,打飞门现身的当然也是我。
「刚刚好,我就一个不剩地收拾你们。」
说完,那个我轻声笑了笑,朝这边走来。
那是个一头俐落短发的我————碰巧,和在某个国家遭到人偶剪短后一样。
不仅如此,她还散发出著那时凶神恶煞的气息。
难不成————
「那个,不好意思。那就是粗暴的我吗?」
「没错。」
知性的我点头回答。
「……那边坐在王位上的就是统治这群我的领袖吗?」粗暴的我瞪著我说。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领袖,可是大家叫我主角的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样呀。主角,是吗?笑起来一脸蠢样的你是主角吗?」说完她朝我举起魔杖。
下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