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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公千岁 紫玉轻霜 2717 字 17小时前

然而心里却在冷笑:这样子,有意思吗?

没意思,没意义。锦绣拥簇的美人背后,是背离空洞的心,温柔含情的眼眸深处,是讥讽鄙夷的恨。求不得,爱不得,舍不得,放不得,却要将她的灵魂抽干,生机耗尽,然后长长久久朝朝暮暮禁锢在深宅,不见天日,这……就算是人们常说的怨偶吧?

所以即便是在宫中伺候君主时候,看到听到一些旖旎风光,他都如同入定,乌黑的眸底深沉似海。可是现如今,他被她挤在石壁转角处,前方不远就是春光暴艳,那一波波声浪袭来,凡此种种夹杂起来,让江怀越抿紧了唇,侧过脸去。

靠在身前的温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似乎是站得累了,大部分力量都松懈了去,就这样倚在他身上,时不时怀着尴尬回望一下。

他从未那样期盼过时间快点流逝。然而那对男女欢爱持久,在江怀越的耐性快要被磨灭的时候,终于听到女子压抑着发出的声音,随后,喘息渐渐减缓,一切归于平静。

“我的好儿子,你是要弄死我?”女子含着娇嗔,先前的暴怒已经烟消云散。孙政低声道:“小姨娘,我要是不跟你如此这般,被弄死的是我才是。你这个尤物,真正是要榨干我……”

于是两人又连接说着情爱话语,过了片刻,孙政与她缠绵告别,说道:“我出来太久怕会引起怀疑,明晚等半夜时候,你再来这老地方等我。”

“我可告诉你,别让我孤零零在这吹冷风,还有,老头子最近看我的眼神可不太对劲,是不是有点察觉了?”女子一边抱怨着,一边整理好衣衫,两人卿卿我我,俨然一对恩爱夫妻。

“小姨娘,你不要害怕,将来这孙家不还是我做主?你的好自然是我知道的。”孙政一边安慰,一边领着她往洞外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终这假山洞中归于寂静,唯有外面雨声潺潺,缭乱心境。

他望着前方昏暗,僵硬地推了推还赖在他怀中的相思。她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出声:“啊?”

“人都走了,你还站在这里不动?”他压制着情感,抬手就去摘她发髻间的璎珞。

“轻点!”相思倒抽一口冷气,按住了头发。他皱着眉,摸索着,耐着性子地,慢慢慢慢将那繁复的珠玉璎珞从乌发间取下。相思顿觉轻松,转过脸却正对着他,呼吸拂过,声音轻缓。“大人,这一次算是不虚此行了。”

江怀越正低着头将那串璎珞从自己肩头衣衫取下,听了此言只冷冷道:“幸好今日撞到此景,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尚主?”

洞内昏暗,珠玉坠子不知何处勾住了他曳撒上的银丝,江怀越努力了许久也没将之取下,愠怒起来就想用力扯掉。还是相思按住了他的手腕,轻声道:“我来。”

他没出声,低着眼睫,看她靠在自己心口前,细心耐心地将珠玉一粒粒拨开,寻找勾住银色的地方。寂静之中,呼吸可闻,几乎能感知到彼此的心跳。

江怀越背靠着冰凉的石壁,心中有一种冲动好似冰雪覆压下的古莲子即将抽芽钻出,那种力量是他从未感知过的心念悸动,一向自律严苛的他竟然快要克制不住。眼前就是温软如此的相思,她娇俏清新妩媚玲珑,像是春暖时节冲破冰封的山间溪流,带着无可比拟的清鲜与灵动,自顾自地在他身前萦绕,诱惑着欢畅着,让他几乎不能自持。

他的手紧紧扣住石缝,雨水的寒凉渗进掌心。

闭上眼睛,陷入黑暗,勉强稳住呼吸。

也不知过了多久,肩头忽被一扯,然后就听到她的声音:“好了,大人。”

江怀越缓缓睁开眼睛,正望到那一双黑白分明秋水般的清眸,心头仿佛被丝线牵扯住了。

相思见他沉寂如此,不由又唤了一声:“督公?”

江怀越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珠玉璎珞,没再说话,顾自走向假山出口。相思怔了怔,追随其后,他却在临近出口时沉声道:“你先不要出去,我看了周围无人后,再叫你。”

“……好。”

她便等在了幽暗处,江怀越先走了出去,过了片刻之后,才靠近假山低声道:“没人,出来吧。”

她的脸又红了。

此情此景,怎么像刚才那对偷情的男女?

可她怎么敢说,只好小心翼翼地出了洞口。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雨势已经止住了。她已经将珠玉重新围在了发髻后,江怀越肩头那处却明显被勾出了银线。

“大人的曳撒不要紧吗?”她有些担心地问。

江怀越看了看,淡然道:“不碍事,你先回去,我等会再来。”

她点点头,走了几步,又不由回过头去。“大人,先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

“就是……事情完成之后,要怎么谈,都可以……”

她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吞吞吐吐,越是这样,江怀越心里就越是忐忑。摸不透她到底会提出怎样的要求,却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出尔反尔。

“……算数。”他艰难地应承了下来。

相思了然于胸似的笑了笑,随后没再多言,转身走向月洞门处。

江怀越站在原处,看她背影袅娜,不惊尘烟,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怅然。

第60章

孙太傅完全不知假山中发生的事情, 直至茶会结束还兴致盎然,孙政代替祖父送客时依旧风采翩翩, 若非刚才山洞偶遇,即便是江怀越也很难想象他竟会那样放肆纵情。

宾客皆散,江怀越有意逗留到最后,见相思与其他官妓被送上篷车,才向孙太傅道别离去。

离开孙府后, 他随即赶往宫中。承景帝听他说完今日所见所闻之后, 脸色阴沉犹如乌云压顶,愤然道:“这孙政……竟然如此肆无忌惮!朕险些将胞妹嫁入这样淫|乱的门第!”

“孙政父亲在杭州为官已有两年,恐怕这个侍妾与孙政偷情也不是近来才有的事。”他顿了顿,又道, “其实臣从那女子言语里还听着有些不对劲, 她屡次抱怨老头子看得紧, 臣只怕那所谓的老头子,指的是孙太傅……”

承景帝更为震惊, 良久才道:“简直令人发指!”

“幸而公主求嫁之事并未大肆流传,否则恐怕有损公主颜面……”江怀越从旁劝解。

一想到永清公主,承景帝又发起愁来,只是再想隐瞒也无济于事, 索性趁着江怀越在场,派人将公主召了过来。

永清公主果然是心高气傲的性子,听了江怀越的禀告之后,先是脸色发白, 继而暴怒呵斥:“江怀越,你不要以为皇兄信任你,我就也会听信你的胡言乱语!孙政是我亲眼看中的人选,那举止那气度,一看就是谦谦君子,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不堪!”

江怀越早有预料,也并未激烈反驳,只是淡淡道:“臣与孙太傅还算有些交情,若不是孙政所做之事太过分,臣也不可能在万岁面前这般造谣。公主若是执意不信,非要选一个这样无视人伦的驸马,臣也没有办法。”

“我看你是存心捣乱!因为孙政年轻有为,就起了嫉妒有意中伤!你也不想想,自己已经是太监了,满脑子还都是那些下流场面,真是龌龊小人!”

永清公主恼羞成怒,最后还是承景帝出声呵止,才让江怀越先行退下。他循例还是向公主叩首告辞,直至走下玉阶,还能听到她在里面的吵闹哭喊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