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长途奔波,要带上这样一件灵植,可要比寻常礼物多费上几倍的心思。
缘杏自幼体弱多病,比一般人更为珍惜生命,也喜欢这种生机,的确于她而言,无论什么珍贵的礼物,都比不上小小的活物。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缘杏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一棵小榕树,长得特别像万年树。
当然,万年树是何等神树?千年才开一次花,更从未听说过开枝分苗,这绝对不可能,可即便如此,也足以令缘杏欣喜。
公子羽问:“师妹可是喜欢?”
缘杏欢喜地连连点头:“嗯!很喜欢,谢谢师兄!”
她的眼神与公子羽一触,又觉得惊慌,羞臊地躲开目光。
公子羽见师妹收下礼物,嘴角浅弯,不经意露出的一丝笑意,仿佛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
然后,他将视线投向室中最后一人,也就是始终安静地站着、沉默不言的水师弟。
面对水师弟,公子羽有些歉意:“小师弟,对不起。我初回仙宫,事先不知道你已经拜入师门,未提前备下你的礼物。”
水师弟摇了摇头。
这个师弟倒是意外地乖巧老实,他善解人意地道:“不怪师兄,我与大师兄本就是初见,我不会介意的。”
说着,水师弟甜甜一笑,看上去很好说话。
见师弟这般反应,公子羽欣慰地安了心,说:“谢谢师弟体恤,改日,我再给师弟补上。”
水师弟笑言:“师兄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在仙宫中,已经没什么可缺的了。”
说完,他似是下意识地往缘杏身边缩了缩,看起来与缘杏分外亲近。
公子羽一顿,也望向缘杏,对她含笑致意。
*
这一回拜见师父,算是皆大欢喜。
等与师父告辞,公子羽便回到了玉树楼顶层,他自己居住的地方。
公子羽长途奔波,其实多少有些疲惫。
他借要整理行李为由,婉拒了说久别要和他比试,独自回来,没有再与和水两人闲聊。
等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公子羽放下琴匣,去取琢音琴,想让它透透气。
但他刚打开琴匣盖子,指尖便碰到一物,不由停顿。公子羽转而伸手,将那件东西拿了起来。
那是个络子。
这络子其实打得不算精细、制作者手艺不够精湛,两年多过去,表面也已经有些陈旧,看却看得出,持有的人保存得颇为小心。
这正是两年多前,公子羽离开北天宫时,杏师妹特意为他做的临别之礼。
公子羽头一次收到师弟师妹赠的礼物,更何况,杏师妹于他而言如同妹妹,他对此很是珍爱。
起初,公子羽始终不离身地将络子挂在腰间。
但杏师妹的手工不算出众,挂了没几个月,公子羽就发觉,这个络子结构有些松散,若是一直挂在外面随意走动,只怕保存不了多久就会散架。
于是,他便将络子摘了下来,转而放进琴匣里,也算随身携带,但能保护得更加严实。
公子羽将络子拿在指尖,动作轻得像触碰什么易碎之物,怕捏得一重,就散了。
琴匣打开后,露了面的宝琴轻快地道:“这络子,我今日也帮你好好保存了整整一天,现在完璧归赵了!放心吧,我一直仔细盯着,结实着呢。”
“嗯。”
公子羽眉眼浅浅一弯,笑了起来。
他生得好看,轻笑时,眉眼微翘,谦然尔雅,仿若轻雪映明光。
琢音说:“其实这个络子并不贵重,放的时间又久了,即使有破损,你同你师妹解释一下,她应该也能理解的。”
公子羽道:“贵重之处,并不在络子本身。”
琢音纳闷道:“说起来,你待杏杏,可真是有够特别的。只不过是一个络子,也这样千般小心,往日在中央天庭,那么多人赠你金箔玉锦,你也只是收到库里,从不见多么上心。”
公子羽说:“他们赠我,是因为我是天庭太子。唯有师妹赠我,只因我是我,是她的师兄。”
公子羽说这些话时,眼神甚是柔和。
他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尤嫌不够柔软,又取了柔布垫进去,这才将络子收藏在锦盒中。
琢音在一旁又道:“出门在外那么累,你还特意绕道去了一趟万年树,帮她带了小树苗回来。”
公子羽说:“师妹病弱,当初万年树花是她最后一味药,想来万年树的灵气,对她的身体有滋养之效……我本来,也只是想帮她带几片叶子而已。”
琢音担忧:“万年树以前可是从来没有生过崽的,那么贵重的树苗,不知道杏杏能不能养得好啊。”
“杏师妹细腻温柔,一定会用心的。”
公子羽温和说。
“更何况,那棵小树,似是上次万年树开花种的因,本身就是与师妹有缘。”
“啊,说到这个!”琢音道,“当初是你为了杏杏,弹琴让万年树开花的,那棵小树如今与你们都有缘,怎么感觉,像是你们两个生的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