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里,她长高了,相貌长开,十一二岁的年纪,开始褪去幼年时一团团稚气,逐渐有了少女窈窕的模样。
这日,缘杏站在露天画架前作画,时值春日,庭院内花团锦簇,她柳眉轻蹙,落笔干脆。
缘杏身段清瘦,气质斐然,她专注于画作,成画利落干练,看她作画的侧影,颇有小才女的气势。
水师弟在一旁看着缘杏画画。
尽管缘杏画得快,但一直画也难免枯燥,可水师弟就像感觉不到一般,时时刻刻充满热情。
他仰慕地夸奖道:“杏师姐画得真好,满园的春花,却没有师姐绢纸上画的灵性漂亮!”
缘杏正好最后一笔落成,回头对小师弟说:“你不用总是这么夸我的,怪不好意思。更何况,我这段时间感觉自己……都没有多少进步了。”
若要说画画讲究其形,缘杏已经练到了顶。
将她的画和实物摆在一起,早已到了真假难辨的地步,甚至于,缘杏画出来的东西还要比真物更有灵性。
若要说画画讲究其神,缘杏画得也不差,她能将任何东西都画得入神三分,有情有心。
可饶是如此,缘杏总还是觉得自己差了点什么。
她画出来的东西已经能保留很久了,如今,她可以每隔一两个月才给小师弟补一次耳朵,而且耳朵的质地也更柔软真实,完全分不出差别。
而小师弟着急道:“我说的是真的啊!师姐是我见过画画最好的人了,且不说师姐落笔成真的能力,即便单单是作画,也从没有人能与师姐相较!”
缘杏无奈一笑:“谢谢你。”
小师弟还欲再说,就在这时,柳叶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在两人身边行了一礼。
他道:“杏姑娘,水郎君,天君请几位弟子到道室去,他有事要说,郎君已经提前过去了。”
缘杏与水师弟对视一眼,连忙赶往道室。
师父已端坐在道室中,他眉心一点朱红,赤得灼艳。
“昨日,我收到了羽的书信,他在别处的修炼已经告一段落,再过几日,就该回来了。”
等所有人在道室聚齐,北天君如此宣布道。
在师父说出“羽”这个字的时候,缘杏眼前世界,就像打开天窗,骤然明亮。
羽师兄!
提起这个名字,缘杏的心脏忽而从冬眠中复苏,本来沉沉钝钝,此时却灌满了生机,雀跃地跳动起来。
一转眼,羽师兄走了有两年多了。
羽师兄离开的这些日子,缘杏差不多每日都想他。
每当记起师兄,缘杏就会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悬挂着的那轮皎月。
师兄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每日都学些什么呢?等师兄回来,是不是变得比以前更厉害了?师兄偶尔……会记起她这个师妹吗?
她有时会想给师兄写信,可又不知信件该寄往何处。
而且,如果要让别人知道她有这样一番思念,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故而,缘杏通常都只是自己独自想想,从来不会对其他人提及。
可饶是如此,提及羽师兄时,缘杏脸上的表情,还是流露出了连她自己都不曾注意的情绪。
她的眼神与平时截然不同,熠熠发光。
缘杏更没有觉察到旁人的视线。
水师弟侧目望着缘杏,看到缘杏的神态,不觉咬了咬嘴唇。
而这时,迫不及待地道:“大师兄要回来了?!真的假的?!”
北天君斜睨他一眼:“你好像很开心嘛。”
“嘿嘿。”
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大师兄在的时候没有感觉,他还和公子羽怄过气,但大师兄真的外出了,少了个人替他们兜着,倒真还有些不习惯。
北天君没有说什么,他是乐得他们师兄妹们和睦的。
北天君说:“我今日是提前和你们说一声,你们也好早做准备。等羽回来以后,我给你们授课的时间,多半又要调整。”
三个弟子一同称好。
北天君只说了这一件事,就离开了。
等北天君走后,水师弟不动声色地去问:“二师兄……那个羽师兄,是怎么回事?”
“哦,对,你入师门晚,没能见过大师兄。”
回答道。
“羽师兄是师父的大弟子,是个很不错的人!外表出众,性格仗义,他以前照顾我们,杏师妹也一向很仰慕他。反正你见了就知道了。”
师兄乱糟糟说了一通,却还是太过片面,难以形成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