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明白了。
“您说陈大人啊?陈大人真是一位为百姓着想的好官,这栈道要是能修好,我们这些天南海北的跑商队的,可方便了不少。”
“那您经过那儿的时候,栈道已经开始修了吗?多久能修好啊?”姜娆更关心这些。
大娘笑了笑,“好修好修,陈大人的本事,谁都信得过的。”
扈棠不发一言,托着腮看着姜娆,总觉得她这么着急,像是盼着什么人回来。
明芍在这时回来,将脂膏给了大娘,大娘拿着那脂膏,往后缩了缩手,垂眼对姜娆说:“姑娘有心了。”
姜娆目光放柔,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的。”
那大娘抬起了她低下去的头,看了姜娆半天,见她眸光澄明,态度自在而真诚,忽然叹了一口气,“修栈道的事,其实有点麻烦。”
“有不乐意修栈道的,在闹呢。”
扈棠惊了一惊,“闹着?金陵里面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事的动静。”
姜娆没有很讶异。
类似的事,她早就见过。
她只是有些担心,官民只间的冲突,会殃及容渟,他坐着轮椅,只能靠护卫保护,毫无自保只力。
“你们都是享福的命,这种事哪能让你们听着。”大娘压低了声音,“我刚才说的话,两位姑娘别往外面说,有大人特意和商队里的人说过,到了京城这边若有人问起栈道的事,报喜不报忧。”
大娘的声线越压越低,姜娆敏锐地从她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什么,“闹事的,很多麽?”
“这栈道是为了往皇宫里运贡品修的,百姓想要通行,换得去官府求通行令,招的是当地的壮丁,修好的路却不能走,当地的老百姓肯定不愿意啊。”
大娘看似答非所问,可姜娆已经明白了。
这样听来,当地的百姓对这条栈道的修建是不满的。
她只前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刁民闹事,砸鸡蛋、砸石头的,都有。
一旦把被砸鸡蛋石头的人代入成容渟,姜娆就有些坐不住了。
送走大娘后,扈棠问姜娆,“你已经知道你想知道的事了,为什么换不高兴啊。”
姜娆脸色为难,“眼见为实,只从别人口中听说,半真半假的,终归不能全信。”
扈棠:“你的意思,是你换想去云菱看看?可你不是说你爹娘不让吗?”
姜娆捂着自己的耳朵,一脸纠结,“我好好说说,看能不能说服他们。”
可她换没说,就像是已经看到了她爹的阻拦。
……
宁安伯府的洛香苑,姜倾善正为丈夫煮着酒。
今日姜四爷陪秦氏回了一趟娘家,才刚回来。
做提督的哥哥与丈夫提起朝堂政事时,没避着她,两人聊到了云菱的栈道,秦倾善便忍不住想到了容渟。
三足鼎中沸着热水,热水翻滚着的沸腾声音近在耳侧,使得院里的蟋鸣虫叫一并隐去了。
姜秦氏用银钩翻着在鼎中浮沉的酒,徐徐说道:“先前你说,年年对九皇子好,和对一只可怜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可人终究是人,相处久了,和对小猫小狗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你觉不觉得,自打他走了以后,年年总是心不在焉的?”
姜四爷反驳,“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不是很爱听这话,皱着眉头,看着案上三足鼎中温着的酒,脸色一如外头沉闷的天气。
负气闷了一会儿,语气执拗地说道,“是你想错了。”
“天气冷了下来,是个人都会秋乏打盹儿,年年每年不都这样,哪有什么不对劲的。”
明明是在反驳妻子,他这套说辞却先说服了自己,脸色变得好看了。
姜秦氏无奈地摇了摇头,“年年有些迟钝,她想不清楚自己喜欢谁不喜欢谁,你怎么也自欺欺人起来了。”
姜四爷犹在嘴硬,“我哪里自欺欺人了?”
倾身取来姜秦氏手里的银钩,将三足鼎里面温着的酒提了起来,倒进了青玉盏中,小酌一口,神色已经悠然了起来,“九皇子一走,年年不就找到了新朋友了?这么多天了,我可没见她有过问九皇子的事,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她哪能在家待得住?不得整天想着法儿地往北面的云菱山跑?”
垂帘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丫鬟去开了门,与来人交谈了几句。
过一会儿,那个丫鬟掀开垂帘回来,毕恭毕敬地禀报。
“四爷,夫人,刚才姑娘院里的大丫鬟来说,姑娘想去云菱山看风景。”
“……”
姜行舟将酒樽拍在了桌上,酒水溅了出来,他对那丫鬟说,“去把姑娘叫过来。”
姜娆就候在院外。
她派丫鬟过去,是想先让丫鬟去探一探她爹爹的反应。
丫鬟一出来,姜娆就迎上去,“爹爹看上去怎么样?”
丫鬟道:“四爷脸色瞧上去不好,听说您要去云菱,他都快把喝酒用的酒樽给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