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旁道:“皇后娘娘已经倒下了,陛下您得撑住,说不定过两天,娘娘就已经醒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实际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后醒不来了。
哪有人睡了一个多月还能醒来的?
期间,刘肆也带了虞夏从行宫回到了宫里,去的时候是六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了。
中秋已过。天气不知不觉就凉了。
可她还是不醒,每天用参汤吊着命,没有人知道虞夏什么时候醒来,太医不敢说真话,敢说真话的太医都被刘肆给斩了。
桌上摆了清炒时蔬,清蒸晶鱼,莴苣银鱼,樱桃肉,鸡丝黄花菜和几样汤,李大吉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刘肆用膳,外面小太监通报道:“陛下,邓大人求见。”
刘肆冷声道:“让他先等着。”
李大吉这个时候终于知道淑妃犯了什么错。那天过后,淑妃一直称病养伤,养伤养了一个多月,现在就算回到了宫里,淑妃也闭门不出,一直待在她的流云宫里。
连带着邓韫也受了冷落。
邓韫知晓后宫出了问题,淑妃支支吾吾不说哪里出了事,他怕惹了刘肆厌恶,还是想早些将事情解决。
两刻钟后,刘肆才召见了邓韫。
邓韫进来叩拜,先汇报了一些事务,最后才道:“淑妃娘娘最近一直称病,微臣也担心娘娘的状况,陛下,可否让家中夫人进宫见娘娘一面?”
刘肆冷笑:“你养出的好女儿,她自己没脸见人,你夫人进宫就能劝她走出宫门去见人了?”
邓韫方才说事时一直垂手站着,听了刘肆这话,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知道娘娘犯了什么错……”
刘肆将一瓶东西扔到了邓韫面前。
白玉瓶落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上,并没有碎裂,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停在了邓韫眼下,瓶口已经开了,几粒药丸从里面出来。
邓韫拈了一粒,白色的药丸,无色无味,但直觉告诉邓韫,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道:“陛下,这是——”
刘肆道:“你回去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女儿到底要不要,你自己也考虑一下,邓夫人三日后也能进宫一次。”
“是。”
邓韫回去后,很快就调查了出来,这是一种无色无味但药性极强的春//药,这种东西在秦楼楚馆中常见,青楼女子喜欢将这种药下在客人的酒水中,好让客人对她们欲罢不能。
可是——
这种东西,刘肆怎么特意给了他?这件事情还和淑妃有关,难不成,淑妃胆大包天给皇帝下药?但是,淑妃又从哪里得来了这种药?
邓韫让人深入调查,很快,邓韫便查了出来,丁嫔的兄弟常在青楼玩闹,和许多青楼女子颇为熟悉,这东西丁嫔的兄弟那里有很多。丁嫔和淑妃关系不错,八成是丁嫔送给淑妃的。
邓韫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淑妃怎么愚蠢到给刘肆下这种药。
皇帝的猜忌心最重,多疑且残暴,假如不是这种药,而是换一种药物,就是诛灭淑妃九族的大罪。不管怎样,淑妃这个女儿,邓韫是要舍弃了。
邓韫并不是只有淑妃这一个女儿,只不过淑妃是嫡长女,受了最好的教养,花费了最多的心血,整个邓家为淑妃付出的最多,淑妃下面还有不少年幼的庶女,邓韫妻妾成群,子嗣众多。
他绝对不可能让这一个不成器的女儿连累整个邓家。
三日之后,邓韫的夫人进宫,邓夫人出宫后,不到一个时辰,淑妃自缢了,对外传是暴病而亡。
淑妃之死完全在刘肆的意料之中。
如果不是淑妃自作聪明对他下了那种药物,虞夏便不会一直躺在床上久久不醒来。
邓韫还算聪明,如果他狠不下这个心,让刘肆去动手,恐怕死的就不是淑妃一个人了。
淑妃突然去世,后宫中霎时热闹了起来。没有人相信淑妃真的是上吊自杀的,知晓淑妃上吊自杀的宫女太监都被处理掉了。淑妃家世不输贤妃德妃,假如虞夏没有来到景国皇宫,淑妃是最有可能当上皇后的。
种种理由都不成行,众妃也相信了淑妃真的是暴病而亡。
毕竟人在行宫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了,拖沓了这么多天才去世也情有可原。
丁嫔少了淑妃作为依靠,很快就入了冷宫,刘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事情。
辗转之间,就到了深秋。
虞夏昏迷了两个多月。
到了这个时候,太后那边已经觉得皇后已经死了,刘肆坚持说人没有死,只不过是为了将后位空着,不让各个家族争斗罢了。
太后已经猜了出来,假如人真的死了,按照刘肆虚伪的个性,说不定会说出他深爱皇后,短时间内不立新后的话语来。
如果真的喜爱,怎么舍得将活生生,如花似玉的一个小美人给折磨成一个活死人?
这个问题,刘肆自己也没有答案。
虞夏睡了那么久,那么久,地上跪着的宫女叫做荷雪,荷雪伺候了虞夏七八年,还在阑国的时候,荷雪就是贴身伺候虞夏的。
她这个月被景国的侍卫掳了过来。
荷雪跪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似的,将有关虞夏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从前公主也常睡,一个月有二十多天都在天天睡,太医说公主得了嗜睡症,有一次还把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给吓到了,因为公主一连睡了十几天。”
“所以,人没有死?”刘肆将虞夏搂在怀里,她苍白的脸颊,轻轻贴在了刘肆的胸膛上,他的声音低沉又阴冷,俊朗的面容无可挑剔,却透着肃杀之气,“她只是睡着了?”
在刘肆面前,千万不能说虞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