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融他们下榻的这间三原官驿同样如此,因离长安很近,人进人出,临近黄昏,驿站前面有传信往来的,有挑着担子吆喝生果点心的,热闹非凡。
鸿雁跟着真定公主数十年,这次也随同一路从西域逃回中原,又从灵州来到三原官驿,积压在骨子里的疲惫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在路上就病倒了,真定公主与她情同姐妹,亲自担负起照料她的责任,对熟悉的故乡也无心细看了,扶着鸿雁匆匆进了院落。
贺融将最大的那个屋子让给她们,公主谢过一声,也没有多谦让。
驿员点头哈腰:“殿下,可要小人去寻个大夫过来?正好这两天住进了一个大夫,正要回乡探亲呢!”
贺融道:“不必了,我们自己带了药,你送些热饭热汤上来,我们都饿了。”
驿员这是头一回接待到贺融这种身份的贵人,诚惶诚恐,连手脚也无处安放,生怕招呼不周,唯唯诺诺应了一声,赶紧去忙活。
热饭热汤很快送过来,众人舟车劳顿一整日,连话也吝于说了,只想吃完赶紧去休息。
随从正想给贺融舀汤,张泽却眼尖地发现汤上还飘着个小虫子,不由露出嫌恶的表情,忙拦住随从,叫来驿员,准备把那盆汤换了。
“你们这儿伙食就这么差?连殿下都坑?我们可还是给了你赏钱的呢!”张泽那久已不见的纨绔子弟脾气又上来了。
驿员羞愧道:“殿下,我们这儿的食材全靠城里运过来,您派人来说的时候,食材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现在怕是没法换了,能否让小人明日一早再入城采买?”
“罢了。”贺融摆摆手:“青柏。”
“小人在。”随从应道。
贺融:“你去门口帮我们买些点心果子来吧。”
驿员忙道:“怎敢让殿下破费,我这就去买,殿下稍等!”
青栢看了贺融一眼,见他点点头,就跟着驿员出去了。
张泽啧啧嫌弃:“汤里有虫子就不说了,您瞧瞧这菜,叶子都蔫黄蔫黄的,敷衍咱们呢这是!”
他舀起一勺汤,将那虫子一并舀出来,闻了闻,又往地上一泼。
贺融道:“出门在外,将就些吧,你已在军中久经磨砺,怎么那纨绔习气又冒出来了?”
张泽笑嘻嘻道:“都快到京城了,不让长安那些人知道咱们架子大,还以为我们在外头吃风喝雨,什么都能随便应付了,还不更得轻慢殿下?”
贺融其实本来没什么胃口,闻言笑一笑,也就随他去了。
张泽也不想喝汤,拿起筷子挑挑拣拣,夹了一块排骨,将将送入口中,转念一想,又拿着那块排骨走到院中,朝懒洋洋趴在房顶上的黄猫招呼。
那猫也是与人厮混熟了,一见有肉,立马从屋顶上跳下来,毫不客气叼走,连喵也不喵一声,跑到树下愉快吃起。
那排骨肥肉挺多,众人本就在马上颠得肠胃乏味,看见这肥肉更是倒胃口,任由张泽将一盘排骨端走喂猫,也没意见。
黄猫边吃边用爪子洗脸,张泽又从屋里拿了一块香菇,递到它面前,黄猫投以鄙视一眼,继续低头吃骨头。
真定公主安顿好鸿雁,来到厅堂,看见张泽蹲在外头逗猫,不由摇摇头。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贺融问:“鸿雁如何了,若是严重,我就拿令牌让人进城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