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泰:“方才我看四郎神色鬼祟,可是又惹了什么祸事?”
裴王妃含笑:“四郎方才只是对我说,希望不要那么快成婚。”
贺泰哼了一声:“那可由不得他!”
裴王妃委婉道:“我看四郎的意思,的确对成婚兴趣不大,他这婚事,还是慢慢来的好,欲速则不达,若是让他生了反感,也有碍夫妻成婚后的感情。”
贺泰没好气:“他素来资质平庸,不比三郎他们争气,却成日总想着做些出其不意的事来博取别人注意,你不必听他胡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惯得他无法无天!”
平心而论,贺泰诸子之中,贺僖反倒是最肖其父的,奈何其他几个儿子都太争气了,这才衬得贺僖越发平庸。但对贺泰而言,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多出色的儿子,再看见贺僖,自然也就恨其不争,更不会因为他最像自己,就有半分偏爱。
人,总是严于待人,宽于律己,贺泰也不例外。
但裴王妃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反是贺泰主动提起方才与长子的谈话,末了道:“大郎有些急了,我想为他请封世子,你看如何?”
裴王妃摇摇头:“不可。”
迎上贺泰疑惑的神色,她道:“我还未来得及与殿下说,昨日我入宫去给贵妃问安,贵妃与我说,殿下新近无事,下了差也尽量不要往外跑,就在家中多看看书,陶冶性情。”
贺泰奇道:“贵妃这么说是何意?”
裴王妃沉吟:“我猜贵妃的意思,可能是陛下那边有什么动向,贵妃略知一二,却又不好说得太明白,所以让殿下凡事低调,不要轻易出头,这立世子的事,还是缓一缓为好。”
贺泰将殷贵妃与裴王妃的话在嘴里翻来覆去咀嚼了好几遍,这才品出一点味道来,心跳也跟着加快:“莫非……陛下要立太子了?”
裴王妃摇摇头:“贵妃没有明说。”
贺泰急道:“她自然是不好明说的,但依你看,是不是这个意思?”
裴王妃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道:“一切皆取决于陛下,但帝心难测,所以我才让殿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您的一举一动,就算陛下不会误解,也难免让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贺泰:“我省得,贵妃说什么,我照做就是了。”
话虽说得淡定,喜色仍旧忍不住从面上一点点透露出来。
遥想当初一家人在房州受苦的时候,贺泰觉得只要温饱度日,保全性命就足够了,及至从房州回京,贺泰又想,能在京城终老就行了,他也不奢求更多的,人总是一步步往上走,欲望也总是永远都填不满,如今身为鲁王,一跃又成为诸皇子之首,若说贺泰不想再更进一步,那完全是不可能的,别说贺泰了,齐王和卫王,同样也对皇位仰望已久。
谁又不想君临天下,位列九五呢?
裴王妃提醒道:“越是这个时候,殿下就越要谨言慎行。”
贺泰摆摆手:“你放心吧,贵妃既已这样说了,大不了每日下差之后,我哪儿也不去就是。不过大郎之事,恐怕我还得寻个时机,好好与他说一说,让他稍安勿躁。”
裴王妃:“大郎素来通情达理,定能理解殿下的。”
贺泰笑道:“方才大郎得知你想认他在自己名下时,不知多么感激,我与他说,这都是因为你母亲贤惠识大体的缘故。”
裴王妃一笑:“殿下过奖了。”
夫妻二人略说几句闲话,贺泰就起身去了妾室阮氏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