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湛点点头:“陛下同意之后,我也告诉父亲了,是我让父亲先不要与你说,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的。”
知道还要做!
贺融差点控制不住举起竹杖揍人,现在圣旨已下,说什么也晚了。
“那就出发吧。”贺湛道。
贺湛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
咦,三哥没发火,连训斥或埋怨都没有,这很不寻常,该不会是气坏了吧?
……
有了这一百禁军,使团规模立时大了不少,贺融为首,贺湛与薛潭左右相随,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引来不少注目,为禁军子弟的英姿而叹,也为天家的威严而叹。
换作以往,这些年轻的禁卫军成员脸上,早已或多或少带上了春风得意,但现在并非如此,每个人都显出几分严肃,夏风的薄热也未能令他们稍稍换了颜色,因为他们不知道,这座长安城,闻名天下的繁华之都,何时才能再次见到。
君问归期未有期。
穿过厚重城门时,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往后看了一眼。
长安,这两个字,从此成为他们心中沉甸甸的分量。
从长安到西突厥有两条路线,一条是穿过凉州,走张掖,这是最短的路线,但萧豫现在占据了凉州,从那里过会很危险,所以只能走另一条路,往北,绕过东突厥南面,再前往西突厥。
这条路线虽然长,却相对安全一点,因为东突厥地域广袤,南面有一大片地方,是双方势力的空白地带,很多做边境贸易,往来西域的商队也会选择这条路。
贺融与薛潭在出发前经过商议,定下后面那条路线。
一行人出了长安城,很快抵达离长安不远的蒲州,早有羽林卫奉贺融之命,拿着朝廷行文去驿站,让驿站吏员先行准备,这样等他们到了驿站,就马上有热水食物了。
自打离开长安,众人一路赶路,话也未说上几句,贺融与贺湛更是少话,这对于以往他们的关系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贺湛起初心知理亏,也不敢跟三哥搭话,后来又想自己欺骗三哥在先,肯定要给对方几天消气,谁知一路下来,三哥竟似铁了心不与他和好一般,面色淡淡,连个笑容也没,令贺湛先是忐忑,犹如百爪挠心,后又逐渐消沉郁闷。
这些郁闷之气经过几天发酵,终于到了爆发的边缘。
这天傍晚,众人抵达蒲州郊外的驿馆,里头的小吏早已在外等候迎接,顺便传达了蒲州父母官听说贺融他们到来,想要拜访的意愿,贺融婉拒了对方的请求,说他们只住一晚,明日就要启程。
吃完饭,贺湛跟贺融在后面进了驿馆,见贺融坐下,撩起裤管准备泡脚,也不肯走,兀自坐在旁边生闷气。
贺融瞥他一眼。
见三哥根本满不在意的样子,贺湛终于忍不住了:“三哥,你到底要生气到什么时候,难不成这一路都不准备搭理我了吗?”
贺融好整以暇,慢腾腾道:“我几时不搭理你了,昨日你问我吃什么,不还回你了吗?”
贺湛气闷道:“那根本不是一回事!我没跟你商量,先斩后奏,是我不对,可我还不是不放心你吗,你看看外头那些羽林卫,个个心高气傲,若换个人,怎么压服得了他们!”
他之所以叫得动这些人,还是因为这一个两个,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军中规矩比天大,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贺湛身手了得,个个心服口服,再加上一个曾为他们教官的陈谦,有这两个人在,一百禁军也都令行禁止,不敢违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心里就没有不满的情绪。
贺融哦了一声,慢条斯理:“这么说,我还应该谢谢贺统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