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钟白又把人扭了回来,耐心解释道,“我方才不是怕被人发现嘛,又不是故意的。”
小孩又拉着被子蒙住头,一副受了极大的委屈模样,“你们净欺负我!那臭男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不干了!我要回天上!”
这副委屈又闹脾气的模样,再配上小孩带着微弱哭腔的声音,直叫钟白心底都软了,这会也全然没了脾气,耐心哄道,“好啦,今日说你笨,说你傻一事,是我不对,没有带你骑马一事,也是我不对,昨日不小心把你关在了窗子之外,也是我不对,好仙鸽,莫再生气了,好不好?”
小孩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让钟白这么好脾气一哄,方才还满心的委屈顿时便消散了。
他坐起身子,擦干眼泪,又重新燃起了斗志,臭男人,你给我等着!
这头起落的声音穿过薄薄的墙,尽数落入墙边人的耳中。那人执卷倚窗,双眼似在看着手中的书,却早已心不在焉。
仿佛自己心中暗藏的些许龌龊想法,叫人直生生地敞开了,等待宣判。
作者有话要说:俺来晚了,嘻嘻
第33章 迟早休了你
天色再暗些时,老板娘送来了糙米青菜粥,道这儿荒郊野岭,寻不到什么好食材,望且将就一顿。
钟白抿唇问起哥哥可吃过了?
老板娘揶揄一笑,“放心,饿不着你的好哥哥。”
钟白面上一燥,局促地收回了眼,决意再也不问。
她没去找,大师兄倒也没有寻过来,许是劳顿一路,累了吧。钟白如此想着,也熄烛就寝了。
荒郊野岭处的小楼虽是荒凉,但胜在寂静,皓月当空,落入窗口三两方光辉。
纵是劳顿了一日,倦意也早已爬上眼皮子,可胸腔之中心绪却久久未定,直到深夜。
薄壁之后,那人亦是如此。
丑时,鸡鸣。
睡在硬榻上的小孩翻了个身,梦呓囫囵吐出几个字,“还睡不睡,吵死了。”
第二日起时,两人眼下都是一片乌青,乍一看倒像是一起不睡觉做什么坏事去了,难怪一下楼,老板娘就对着两人吃吃暗笑,一副看透模样。
赵既怀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波澜,只难得钟白会了老板娘的意,还要装作看不懂的模样。
一顿早食用得沉默无言,两人都极有默契地闭着嘴没有说话。
赵既怀留下结账,钟白率先拎了包袱牵马去了。待他走出客栈时,只见了马上的姑娘面容粲然,笑眼盈盈,模样与寻常无异。赵既怀眯起眼睛,七彩银丝手绳在她的腕子上反射起些许光亮。
“大师兄,你怎么还不上马?”钟白冲他招了招手。
“好。”男人收回幽深目光,也换上了与往常一样的温润笑颜。
从此处往江南去的路上,很明显能感受到周遭的山水变化,由山川沟壑逐渐化为了水滩溪流,道路也好走了许多。
他们此行要去的地方,是江南水城,赵既怀家中姑母便是嫁于此处,早时知悉了他要来,赶忙差了人来要接她入府住,却被人婉拒了,只道来江南是有正事在身,不便叨扰。
虽姑母仍是极力催促的,无奈赵既怀主意已定,便也没有办法,只叫,在江南几日,定要去她府上坐坐。
从官道下来,一路上的商船马车便多了起来,不愧是富饶水乡,就连城门口的牌匾都是暗暗放着金光的,仿佛生怕叫人低估了江南财力。
钟白和大师兄驾马到城门口,下马相行,还未走近城门时,便听得左前方一道浮夸的男人声音:“表哥!表哥!!表哥——”
那声音抑扬顿挫,一声比一声富有感情,钟白好奇望去,只见那男人约莫十七上下,五官清秀斯文,瞧着面色激动,有些气喘,一身水墨青袍都被吹得歪斜,墨发更是不羁凌乱。
他高调的喊声吸引了不少要进城之人的侧目,只是那目光却似在盯着自己的方向,钟白扭头问,“大师兄,他——”
话没说完,赵既怀就迅速否决了她,“不认识。”
“啊?”
钟白歪了歪脑袋,正要再问,却见大师兄的脚步迈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只转眼,她便被落下了一大程。
“大师兄,你等等我。”钟白牵着马追大师兄,身旁却有一抹青色飞快掠过。
“表哥,欸,表哥等等我啊——”那青袍公子提着袍角,一手挥摆呼喊。那模样分明是对着大师兄喊的,可大师兄却是越走越快,最后,两人几乎是一跑一追的进了城。
“表哥,既怀表哥——”
后头青衣男人张扬高调的声音几乎传遍整条街,赵既怀终于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他黑着脸,面色差得可怕,“你给我闭嘴!”
男人如此沉脸一喝,将那青袍公子吓得一瘪嘴,小脸委屈巴巴,“表哥,咱们好几年没见,你便是这么对我的吗?”
钟白好不容易赶上他二人,微喘着问,“大师兄,这位是?”
青袍公子撩头发的动作陡然一怔。
什么,表哥带了个女子来?!
什么,还是个如此天仙的女子?!
他捂了捂心脏的位置,难以置信般夸张地后退一步,“表哥,这位是——”
登时,两张面孔齐刷刷地望着自己,纵是百般不情愿,这会也是骑虎难下了。
“陆宣,远房表弟。”赵既怀沉着脸,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再含糊带过一句,“钟白……小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