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月下送你祭天。
月牙尖尖细细,冷冽吸人,似一把勾人性命的镰刀。
“小白,你还记得我们在信中约定的吗?”沈煜川紧挨着她,在山边的一块巨石上坐下。
钟白抱着双膝,还未回答,又听身侧人自顾说着
“日后,不论我能否登基,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此生,我断不会负你,届时,我们就生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像你,娇俏可爱,儿子像我,承担大业。”
钟白仰头望着天,细挺的鼻梁高高仰着,被月色洒上了一层银辉,圣洁无暇。沈煜川久久注视着她,眼神愈来愈深,竟生出了刚才的话若是实现,未来可期的想法。
良久之后,她弯了弯嘴角,声音轻柔回答道,“记得啊。”
记得他在冷宫中喂她的避子汤。
前世的记忆像一池深不见底的湖水,叫他轻轻巧巧地撬开了一道口子,便一发不可的尽数倾泻出来,钟白兜转迂回的耐心顿时消失殆尽。
她的视线落在山崖边那朵寂静绽放的花儿上,惊喜道,“咦,那是什么花?怎的从未见过?”
少女因为惊讶微微张了嘴,眼角熠熠,眸中似攒满了今夜的月光。
沈煜川勾了勾唇,忽然贴近了她,熟悉的味道顿时窜进钟白的脑海中,他温声笑了笑,“你等等。”
花朵开于山崖边上,钟白离它仅两步距离,沈煜川从山崖边走过,左面是万丈深渊,右面是笑得娇俏的少女。
“殿下小心危险。”
她柔柔地噙着一抹无害笑容,短刃滑入掌心。
月牙落下一抹银晖,将刃面反射出白光。沈煜川,下辈子别遇到我。
那锋利的刃尖将将要刺入,手腕却忽然一痛,她瞬间将短刃滑入袖中,惊骇后望
漆黑静谧,未见一抹光亮。
崖边的人采得那株幽兰回来,笑盈盈道,“这株兰花独自盛开于幽谷之中,皎月之下,遗世独立,倾国倾城,小白,这花似你。”
沈煜川自以为气氛感觉正到头上,此刻最适合浓情蜜意、情人诉蜜语。
却见钟白脸上的笑意骤然收束,冷冰冰道,“你既喜欢,就自己拿着吧,我这人三分热度,对花如此,对你也如此,还望殿下自重。”
沈煜川举着幽兰,嘴角的笑意僵住,他不知自己方才是否说了什么错话,才惹得她的态度忽然转变。只觉得心中被铁索幽禁的种子好容易冒了头,未能长出繁荫,便被掐灭。
钟白快步疾掠过来时的小道,未敢有片刻停留。
她虽怠惰,可在柳霁的鞭策下,身法内力都属飞云峰前列,来人能在她身后出手,还丝毫未让她察觉到,说明身手必定不凡。
她心中浮出的第一人便是林玄师伯,但还未往下细想,便听得紧随自己的仙鸽驳斥了她,“咕。”
不是?
“啊——”
来人身形诡谲,行动无影,钟白没有丝毫察觉,只一霎,那人已闪现到其身后,随即便有一股强大而丝毫无法反制的力量强压而来。
月亮被浓厚的乌云遮挡,本就惨淡的夜在林中寒鸦的叫声中更显凄楚。
高大的男人一手撑着树干,将她锢在怀中,另一手强行扼住了怀中少女的下巴,逼她不得不抬起头,脸上惊恐的表情尽入眼帘。
美目潋滟,丹唇微张。
赵既怀目色晦暗地盯着她,眸中颜色更深了几分,虎口力气也无意识地加重了些,常年习武人的力气,仿佛要将她的颊骨捏碎,直到女孩红着眼,娇吟道,“大师兄,疼……”
他才恍如着了疯魔无法自控的人忽然被一盆水浇醒,将全身的蠢蠢欲动尽数藏了回去,顿然松开了手。
女孩终于得了解放,摸着自己的脸,有些惊恐地退后了两步,眼中是从前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害怕。
赵既怀抿着唇角,面上的阴郁神情顿时消散,恢复了往日的密密柔意,他皱着眉心问道,“小白方才……为何要杀太子?”
“刚才阻止我的,是大师兄?”钟白非常吃惊。
“是。”
乌云被拨散,月亮又冒出了头,静谧的光洒在男人的脸上,他微抿着唇,眉心微微皱起,俨然还是平日最关心她的大师兄。
钟白上前一步,急切道,“沈煜川不怀好意,他想笼络飞云峰,还想下药害大家。此人心胸狭隘,过河拆桥,不会是一个明君,飞云峰也会亡在他手中的!”
赵既怀默了下,淡然的目光轻扫过钟白的神情,似乎要将她看透。
片刻,他叹了口气,轻俯下头,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这些事情,自然有我和师傅担着,你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靠着那点功夫,万一被他发现了,多危险?”
钟白撇着嘴点了点头,“知道了。”
……
月色惨淡,小道两侧枯影斜生,在惨淡的夜色中显得尤为吓人。
钟白趴在大师兄的背上,忽然问道,“大师兄,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沈煜川这儿的啊?”
赵既怀看她一眼,说,“闻余说的。”
“哦……”
“原来小白宁愿将这种事说于闻余听,也不和师兄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