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好。”真君终于吃完了馄饨,还喝完了汤,心满意足放下碗,看一眼冯延康,“你也很好。”

老头子一滞,不由自主激动起来。

天下任何一个修士被冲虚真君夸一句“很好”,都会如此激动,甚至比他更激动。

然而,这院中的师兄妹或许是例外。

一个笑眯眯地眨眼,打着什么主意;一个笑容温煦,眼神平静,乃至有些无聊。

“那真君,我师父的伤您看是否……”

“——师兄,冯师兄!师兄……!”

微梦洞府的院门没关。

一个一米五的身影一头撞了进来,素日冷清的小脸带着激动的晕红。

这罕见的激动,在她看见院内情景时……化为了呆滞。

“真……真君?”

燕芳菲愣在原地。

真君严肃道:“我是欧阳锋。”

谢蕴昭捂脸,提醒道:“真君,您是真君。”

真君恍然:“哦对,老夫是冲虚。”

洞明峰主手里捏着一块玉简,怀里还抱着几样药材,茫然地看着他们。

她恍惚道:“原来果真是做梦么?我就说,我怎么会真的配出了能治愈冯师兄伤势的丹方……”

“治愈师父的丹方?”谢蕴昭心中一跳,“燕师叔……你说真的?师父,师父你听见了么?”

洞明峰主燕芳菲是冯真人的师妹,一直以来都很关心师父的伤势,也在竭力研究治疗方法。算来,冯真人受伤三十年,她也就琢磨了三十年。

作为炼丹宗师,她说能治愈,几乎就是百分百能治愈。

冯延康有些回不过神。他心里是认定自己恢复不了的,也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现在忽然听到这个消息,根本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燕芳菲好歹也是玄德境的大修士。她晃晃脑袋,又多看了真君几眼,恭恭敬敬一行礼:“我失态了,请真君谅解。”

她定下心神,对谢蕴昭等人说:“我找到了一味失传的上古丹方,名曰‘混元两仪补天丹’,其中一些灭绝的上古灵草我都能想办法替代。可是……”

她蹙眉道:“最关键的一味‘混元两仪凝露’,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我来这里,本来是想让阿昭你们一起查一查……”

她偷眼看向真君。

说不定这位活得很久的老祖宗知道什么?

“混元两仪凝露……”

真君闭目思索良久。

“哦……那个啊。”他说,“我记得是要用‘两仪称’才能提取吧?”

“……两仪称?”众人一时不解,异口同声,“还请真君赐教。”

真君却很奇怪地看着谢蕴昭,说:“你有太阿剑,却不知道两仪称?”

谢蕴昭不解:“太阿剑与两仪称有什么关系么?”

“自然有,它们都是……”

真君突然沉默了。半晌,他捋捋胡须,严肃道:“老夫忘了。两仪称是什么东西?它好像应该在南方吧?”

其他人:……

谢蕴昭偷偷问师兄:“师兄,真君他一直不教你,是不是因为他忘记你是他徒弟了?”

卫枕流也有些茫然,不确定道:“不……知道?也许?”

洞明峰主已经在翻自己的乾坤袋:“让我看看治疗失忆的丹药有……”

一片纠结中,唯有真君十分淡然。他弯腰摸了摸大狗的头,和大狗湛蓝的双眼对视片刻。

“你也很好。”他轻声道,“有天犬之煞,而无天犬之怨。须记得固守本心,你也可走出自己的大道。”

“欧呜?”

阿拉斯减歪着头,奇怪地看着这个白胡子老人家。它听不大懂,却不妨碍它喜欢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并且高兴得摇尾巴。

谢蕴昭眼巴巴地看着真君,却只看见真君和她家的大狗玩得十分开心。

“师妹。”

她被人拍了拍头。那动作十分轻柔温暖。

卫枕流说:“无碍,我陪你一起寻找两仪称。既然存在,总能找出来。”

谢蕴昭原本心里是有点生他气的——谁让他只叫她“想清楚”,却不肯说更多?

但现在看他温言软语,笑时眼里有温度,她又心软起来。

“知道啦。”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