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多想的时候。

颜崇正一直在“老爹老爹”地叫,但白鹤不知道想去做什么,真是一点不理他。

很快,他们就接近了天玑峰山顶。周围那些乱七八糟的音乐交响在风声中远去,由寒冷和流云带来的清幽意蕴铺陈开来。

白鹤再一次振翅,竟然又加速几分。只见他冲上云端后,倏然调换方向、往山顶某处飞去,隐没在了崖壁投下的影子背后。

两人紧追不舍,跟着越过山崖。

天玑峰的山顶展现在他们面前。

如同被削掉了山尖部分一般,眼前展开的是一片开阔的平地。近处有一座玲珑的亭子,不远处散布着精巧的楼阁和小院;大片的野花沿着地面铺开,如同一匹层层叠叠、精细复杂的地毯。

白鹤的身影掠过其中一座楼阁,往更里边飞去了。

两人自然要紧追其上。

然而,当他们堪堪来到楼阁边时,一道剑光阻拦了他们的去路。

“二位留步。”

一抹浅蓝色的剑光落下。

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名外表约有二十七八的青年。他面容硬朗,神情中有一股严肃板正之气;白衣上的淡紫色镶边说明了他是天玑峰的弟子。

“前方是师父清修之所,二位还请回避。”

“阮师弟,”颜崇正似乎和他相识,一见他的脸,就露出头痛之色,“我老爹才冲了进去,你刚才不拦他,拦我们做什么?”

阮师弟一板一眼地回答:“鹤前辈是真君坐骑,辰极岛上哪里都去得。颜师兄和这位师妹还请遵守我天玑峰的规矩。”

谢蕴昭立即说:“阮师兄,我家灵兽也和鹤前辈在一起。它误入尊师清修之所,实在抱歉,还请阮师兄通报尊师,允许我进去找回灵兽。”

对方看了她一眼:“你是?”

“天枢真传谢蕴昭,家师冯延康。”

“你就是谢蕴昭谢师妹?我是天玑真传阮其朗。”他眼睛微微一亮,露出跃跃欲试之色,“这样吧,你若是能打败我,自可前行。如何,你可要一试?”

颜崇正不满道:“什么,你看不起我?来,我来打败你。”

“你让开。”阮其朗毫不客气,执著地盯着谢蕴昭,“我想领教领教谢师妹的日月剑法。”

颜崇正更不满,气势汹汹道:“你这个战斗狂合该去摇光!我警告你啊,要是你再不让开,我就……我就告诉卫枕流,说你欺负他师妹,让他来揍扁你!”

阮其朗眼神更亮:“能再见卫师弟的七星龙渊剑?求之不得!”

“你你你……”

颜崇正还试图阻挠,谢蕴昭却已经拔剑欺身而上。

“来!”

“哎——你们这算是私斗!我要去告戒律堂了啊我跟你们说!不对,阮其朗你神游境欺负阿昭和光境,我一定要跟卫师弟告状!!”

在颜崇正色厉内荏的声音中,淡蓝剑光与金红长剑碰撞在一起。

白昼中,光芒大亮。

这光落在阮其朗眼中,刺得他眯起眼,却也流露出快意而兴奋的笑容:“来得好!剑意光明刚猛,是堂堂正正的正道之剑!”

谢蕴昭反手下压,刺眼的光辉猛地散开,融入四周,化为丝丝灼热之意。

蓝剑长鸣,以无形波动阻碍了太阿剑的攻击。阮其朗赞赏道:“这一招虽未大成,但已有炎阳无所不融的一点滚烫之意在其中。谢师妹,你做什么不是个剑修呢!”

谢蕴昭面色微沉,变拳为掌;剑光一分为九,恍若九颗烈日环绕长空。

阮其朗却摇头叹道:“剑光分化却空有其形,下策!”

颜崇正在边上上蹿下跳:“你是神游境的!阮师弟,要点脸成么?你比人家高了两个大境界!我警告你啊,我已经跟卫师弟说了……”

铮——

阮其朗身后的某一处,传来一串柔和古雅的琴音。

他一愣过后,忽然收起剑光,并轻易闪过了谢蕴昭的攻势。

“师父?”他侧耳听了一会儿。

谢蕴昭唤回太阿,微微吐出一口气,飞快吞下一粒蕴灵灵丹。她刚才也是急了,明知不敌,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现在回过神,才觉出刚才交手中所感受到的深不可测之意。

这也让她心中提醒自己:天下修士英才辈出,她这几年顺风顺水,但实际境界也才和光中阶,实在不该生出骄矜之心。

转念之间,她的道心却又稳固了几分。

颜崇正似有所觉,看了她一眼,面露微笑朝她点头,又对阮其朗说:“阮师弟,你还是做了点好事。”

阮其朗也察觉了,有些惊奇地看看谢蕴昭,感叹道:“果然天姿灵秀。等你何时神游,我们再打。”

说罢,侧开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师父有令,请阮师兄和谢师妹入正音阁一见。鹤前辈以及谢师妹的那位小友都平安无事,此刻也都在正音阁中。”

谢蕴昭和颜崇正互看一眼,彼此才放下心来。颜崇正更是不好意思道:“老爹平时很稳重的,今天不知道遇见了什么。”

跟着阮其朗,两人来到了正音阁中。说是“阁”,其实这里仍旧是一片散落在草地和树林中的建筑群;藤蔓上攀爬着无数花朵,透明的水晶兰藏在树干背后,妆点出一丝幽谧之美。

在树林中绕了两个弯,迎面忽然吹来一片润泽的风。原来在天玑峰山顶,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湖。

颜崇正的鹤老爹,还有谢蕴昭的阿拉斯减,都在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