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然……师父我们去外面卖东西吧?”谢蕴昭灵光一闪,提议道,“不是说修仙界也有坊市?我们可以去卖灵食小吃!”

冯延康摇头,讥讽道:“那些人天天恨不得身合天道、魂共日月,哪里会想吃什么灵食!更何况,你入门没满三年,按规定不能出去。”

“噢……”

师徒俩正苦思赚钱良计,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师妹,冯师叔。”

冯延康一愣,大喜:“阿昭快快快,冤大头来了!”

冤大头?谢蕴昭无语:“师父……”

她偏头一看,进来的果真是冤大……咳,师兄。

卫枕流才进院门,就见那师徒两人一个满脸奸笑、一个捂脸无言,不由一愣:“出了什么事……哦,那盆无患子枯了?”

他瞥一眼那枯黄的植物残骸,疑惑过后,眼中滑过一缕了然,还隐约有一丝幸灾乐祸。他并未解释,只笑道:“正好,我外出游历也给冯师叔带了礼物,此前担心存活不了,便多养了几日,现在看来正好用得上。”

听说有礼物,冯延康精神一振,看卫枕流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等看见他拿出来的是一盆灵植,他就更抑制不住喜色,只勉强端着架子。几乎是卫枕流一把灵植盆栽放在地上,老头子就扑过去迫不及待地开始了研究。

灵植叶片浓密细小,形状有如鸟爪,其中隐藏着一颗颗小小的红色果实,和无患子的果实差不多大小。红色的果皮下,有金色波纹流转不已。谢蕴昭好奇地摸了摸,就有一丝温热的灵力蹿入指尖,汇入经脉灵海。

“咦?”

“阿昭看,这是太阳火棘,蕴含了一丝太阳金精,乃玄级灵植!我看看……这一株还是上品!放在市面上作价十万灵石,还不一定买得到!”冯延康两眼放光,捧着火棘叶片,真是千珍万爱、舍不得放开,“枕流有心了!”

这老头每次有求于人,就喊“枕流”,否则就客客气气喊“卫师侄”。

谢蕴昭好笑,问师兄:“会不会太贵重了?”

“不会,这是我游历途中偶得的。况且,冯师叔的喜爱更加贵重。”

在冯延康的惊呼中,卫枕流径自折下一枝果叶俱在的火棘枝,念动口诀打入法阵。不多时,火棘树枝就变得莹润似玉,也不再向外散发热意。

“师妹,别动。”

他走到谢蕴昭身后。谢蕴昭扭头想看他,却被他摁住了头。

她站在原地,感觉他取下自己头上作发簪的无患子枝叶,又抓起她的头发东绕一下、西转两圈,最后将什么东西刺进发髻,作为固定。她摸了摸,果然是火棘树枝。

“师妹是火主木辅的相生双灵根,随身带着这枝太阳火棘,有助于增进道行。”他绕来前面,端详片刻师妹的新发饰,满意微笑,“不错,就用这个吧。”

说话间,他就想扔了无患子。

谢蕴昭眼疾手快,一把牵住他的手腕,看着那枝青青无患子树枝,惊喜道:“师父快看,我差点忘了,我这里不还有一枝无患子么!用这一枝,能不能再栽一盆出来?”

“哦?我看看!”

冯延康也很惊喜,起身抬头……

正好看见那最后的无患子在卫枕流手中烧成了灰。

冯延康:……

谢蕴昭:……

卫枕流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手掌,方才作恍然之色,带着点无辜,歉然道:“手滑了。”

*

是夜。

浮海角上,一人独立崖边,仰头而望。今夜云浓,海风猎猎;海面昏暗,沉沉欲雨。

“溯道友独待夜雨,好兴致。”

那人回身时,恰逢一道闪电照亮黑色海面,也照亮他的面容。那纤细脆弱的美丽容颜,像黑暗中绽开一瞬的花。

“卫道友,还是该称呼您为……”

银蓝长发飘飞,溯流光柔软的微笑掺杂进一丝诡异的气质。

“……少魔君?”

卫枕流站在距他约一丈远的地方。海风愈发猛烈,已经有了雨水的气息,他身上的白袍却纹丝不动。他站在将雨的风里,却又如同站在阳光安然的草地上。

对那声意味深长的“少魔君”,卫枕流恍若未闻,连眉梢都没动一下;还同往日一般的光风霁月、清雅端然,十足十是个仙家名门子弟。

“溯流光,我的确有些兴趣看看你会做什么。但我也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动我师妹。”卫枕流微微摇头,像是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颇有些无奈,“今日之事再有二次,这世上兴许便没有溯流光了。”

妖修眯起了墨绿的眼睛,柔美的笑意略略收起。

“卫道友此言何解?我不过同谢小友两面之缘,更是感谢她帮了小川,此外再无交集,如何就得罪了卫道友?”

卫枕流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像是发觉对面不懂事的孩子升级成了熊孩子。

“溯道友豢养的七转火蜂擅自闯了我师妹洞府,吃了她精心侍弄的花草,还害得她休沐日也吃不成辣椒,溯道友竟然还说没有得罪我?”

溯流光:……

“就这?”妖修柔美脆弱的面容隐隐僵住,像有一层面具快要裂开落下。愣了半天,他才勉强笑道:“好,我会约束手下,不再去……吃你师妹养的花花草草。”

后半句话有些咬牙切齿。

卫枕流提醒他:“师妹洞府里所有灵植都不行。”

“……好。”溯流光微笑,额头青筋微微跳动,“闲话之后再说,卫道友密信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