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1 / 2)

公主府富庶阔绰,以长公主的性子,就是再重修一个郡主居所也不算什么。

该如何布置,也还得依着郡主的喜好,还有饮食起居习惯,府中的厨子仆婢嬷嬷,这些都重新挑选供郡主使唤。忙的事可多了,但这些都只要长公主几句话,吩咐下去,仆从们就是跑断了腿也要尽心做好。

张三夫人也不忘夸赞郡主几句,而且也是由衷说的,虽接触未深,但也看的出来这位流落在外的郡主,不仅相貌出众,识文断字,那举手投足间良好的教养更是显而易见。

长公主听了却是一叹,“这孩子也不知受了多少苦。”

昨日萧函与他们说话,有些事一字未提,但有些事是掩饰不了的,单是那露在衣裙外的双足,并非弱质纤纤,反而毫不避讳,就让她心疼不已了,连缠足不曾,想来也不是多富贵的人家,许是外头招进府的丫鬟说的那种乡下暴发户老财主,不知教养,耽误了她女儿。

至于萧函说养母和家中长辈待她极好的话,昭华长公主没当回事,只当女儿是为了宽慰她,才这样说。

若是没有那场祸事,明珠一直在她身边教养,必然是京中最出众尊荣的贵女,无人能比。

张三夫人有些讪讪,没想到无意令长公主想到这事。此事的确有些可惜,京中各家公侯千金贵女,哪位不曾缠足的,这份缺憾只怕令郡主的未来终身大事都比其他人差了一筹。

但奇怪就在于她所见郡主那一身气度,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培养的出来的。

张三夫人心中稍有疑虑,也不敢多言,明摆着长公主已经够难过了,哪里是她能劝得了的。许是在长公主眼里,再富贵也不能与天家皇亲贵胄相比吧。

张三夫人也只小坐了半日,见长公主有些乏了便主动起身,长公主和侯爷念着她这份情就好,但她可不敢真的以恩人自居。临走时,长公主身边的大嬷嬷送她到府门,还送上几个楠木箱子。

“听闻张三夫人膝下也有两位千金,长公主便命我们准备了些东西,送予府上小姐。”

张三夫人明白这是昭华长公主为谢她护送郡主一路上京的赏赐,就算没看见里面是什么,张三夫人也知道必定是好东西,微微福了福身,端庄浅笑道,“谢长公主殿下。”

等到回府后,张三夫人才让丫鬟打开了箱子,竟然都是价值千金的水晶云母和琉璃玳瑁,珠翠宝石等更是不计其数,满满当当的,别说旁边没见过世面的丫鬟仆从,就是张三夫人心中震撼不已,再次对长公主府的富庶阔绰,有了新的认识。

张三夫人忽然一哂笑,她本还有些惋惜萧姑娘流落在外多年,又不似其他贵女缠足,今后难以融入京中贵淑女圈。

现在想想,人家贵为郡主,还轮不着她担心。

张三夫人摇了摇头,挑拣出几样送给老夫人和主持中馈的大嫂,其他的她准备都收起来留作给女儿的嫁妆,有长公主赏赐之物,日后嫁到婆家,也会更有脸面些。

……

萧函对起居什么的并不怎么挑剔,选中清漪院也只是因为它显得清净而已,院内掩映着花木疏影,琴室书房一应俱全,庭中几丛菊葵幽放,数株芭蕉滴绿。

书房桌上还有雪白的宣纸,笔墨砚台。

她不喜欢有人伺候,便将仆婢都散了出去,除非有吩咐才会叫他们。

萧函轻轻拨动琴弦,穿越多世,她所会的东西,连自己都记不大清了,随意素手弹了半曲。

琴音渺渺,幽幽清韵。

“原来小妹还会抚琴。”

进来的年轻男子姿容隽秀,风仪清雅,正是萧函的长兄赵怀庭,他嘴角微弯,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你若喜欢抚琴,我那里还有一柄鹤琴,让人送来给你。”

萧函刚想婉拒,这琴送给她还不方便带着走呢。

赵怀庭却又笑道,“也算是替你二哥向你道个歉。”

“你二哥没什么坏心,约是在大理寺待久了,凡事都有些较真,还望你不要记挂在心上。”

毕竟是自家人,小妹好不容易归来,若是心思敏感些,难免会受伤,以为言蹊不喜她,不愿意认她。

萧函不以为然,笑眯眯道,“我见识的人多了,不会与二哥计较的。”

她如何看不出赵言蹊昨日那打量审视的态度,不过她的那番说辞的确存在不少漏洞,即便她尽力收敛了在南越和游历各方时的恣意脾性,扮演着她自称的离家的南方富商养女身份。但她的本性如此,不可能真的伪装的十全十美,也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凡认真观察下来的人都能瞧出不对劲来。

赵怀庭也看的出来,小妹说这话是真心不作伪的,是真不将她二哥的猜疑当回事,甚至于她的性情便是豁达淡然之辈。

这也是赵怀庭想象不到的。

自泸州的消息传来后,父亲的态度就表明了有可能是真的小妹。

他也曾心生好奇想过,他的小妹赵盈欢,流落在外多年后长大成人可能会是什么样子。

好的坏的,他都想过。

可偏偏待小妹认回来了,完全不在他曾经的猜想中,甚至交谈之后,更加无法形容,仿佛、仿佛卫国侯府不是两位公子,而是三位,赵怀庭莫名生出这样的感觉。

想到萧函提及的那位养母,而她数年前就开始继承家业,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令她的气度丝毫不输于其他男子,赵怀庭稍稍释然。

只是这事也不知是好是坏,小妹流落在外被人收养,那户人家能将家业交托给她,足见对她的疼爱重视,怕是同男儿一样教养。但母亲恐怕会心疼小妹抛头露面,操持家业,影响闺誉。

赵怀庭也算了解长公主的性格,他打量了此处屋内庭院一圈,“这清漪院还是偏僻了些,母亲应该会尽快吩咐下人将你的住处收拾出来。若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同父亲母亲说,我也会时常回来。”

萧函微微一笑,“不必这么麻烦了,我在此就住的很好,也不习惯有人服侍。”

赵怀庭听了却是皱眉,便是再随意简朴,小妹怎么说也是侯府郡主,身边总不可能连个伺候的侍女都没有。小妹刚回来没两天,许是还不大适应公主府的生活,他也没多想,只温声宽慰道,“府里的老人许多都早早被遣散了,若是你用的不习惯,还可以再慢慢挑。”

萧函没有再就这点小事与赵怀庭说什么,只是听他提及府中旧人,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邵嬷嬷可还在?”

当年她被人掳走,邵嬷嬷说不定还要背上护住不力的罪名,受到卫国侯和长公主的迁怒。

赵怀庭微微愣住,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很快回答了萧函的问题,“邵嬷嬷当年没有照顾好你,但父亲念及她是太后娘娘送来的,也没有重罚她,只是没有再留她在府中,现在她已经在乡下养老,安度晚年了。”

他望着萧函的眼神也越发亲切柔和。

赵怀庭又在清漪院坐了一会儿,与萧函说了些话,

萧函只聊起她在外游历的一些,见识过的北漠风光,河西古道,巴蜀曼妙,还有海岸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