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差点忘了!”
少女一声俏叫,笑对吴望眨眼:“刚好你来了,帮我挂上新对联。”
她跳着去抱来几卷红纸,边指挥吴望干活儿,边灵音连连:“你以前写的那副,太冷冰冰了,什么银雪独步啊,什么红梅遥望啊,看着就让人打寒颤。”
对联高大,吴望无心施法,踩在桌子上,任她摆布。
对得整齐后,吴望跃下木桌,见到她仰望对联,一声卖弄:“这副对联是我写的,你快品鉴、品鉴。”
红纸金笔,字体绢秀,一看就是女儿家的手笔。
上联:杀父之仇我不问。
下联:夺夫之恨我不提。
横批:别谈借钱。
读过对联,额顶落汗。
似乎没见到吴望脸色转青,她笑着缠问:“你快说说呀,我到底写得怎么样?”
心里几次苦笑,吴望只能点头。
“对了,你刚刚要和我说件为难的事,究竟是什么?”
读过了她的对联,怎能再张开口?
叹一口气,轻轻摇头:“没事了。”
“喝茶,喝茶。”
她也笑,重新引吴望坐下。
举手弄茶间,星眸闪烁,轻声燕语:“我小时候,就在望园里长大,那时候,你是公子,我是丫头,可没少受你使唤。”
丫头?
暗叹一口气,吴望忆前景。
你娇蛮任性,鬼马精灵,受尽万般宠爱,给个小姐都不换。
如今,却把自己说得可怜。
“不过,使唤归使唤,有点好吃的,你也总想着我。”她又替吴望剥花生,催着他吃,扑哧一声笑:“还好我天生丽质,要不然,一定被你喂成小肥猪。”
花生咸,茶水香,喝到嘴里,却总感觉是苦的。
“算你有良心,念在我伺候你长大的份上,把望园输给我。”她得意,笑声忍不住,像珍珠落盘:“我终于也能做一回小姐了。”
只要有人高兴,这场赌局就不算白输。
“别光说我,也说说你。”星眸眨呀眨,她又俏声问:“你现在住哪?”
“暂时居无定所。”
“哦。”她点点头,扬起眉:“那你怎么吃饭?”
“山里有野果充饥。”
她品一口茶,细声细语:“以天为庐地为盖,浪迹天涯,游走人间。”
“唉——”说过这些,她居然叹气,怪声怪语:“你真是过着让人羡慕的日子啊。”
丝毫不见吴望眼中的讶异,她继续说尽风凉:“哪像我,得守着这么孤零零的一座大院,虽然吃喝不愁,但也綑住了手脚,形同牢笼啊。”
说话时,她满眼得意,哪见一丝失落?
“要不然?咱俩换换?”她突然推推吴望的手,在吴望没回言之前,又撇起了嘴:“你是君子,你也一定不能答应。君子一言九鼎,输给我的,你又不能再要回去。”
她强强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偷看吴望满脸的无奈。
堪堪起身,吴望君子有声:“茶喝过了,你也一切安好,我告辞了。”
“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她留客,吴望留步。
“也好。”吴望重新坐下。
她盯着他看,星眸不眨,好像他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被她盯得局促,吴望扬眉疑问。
“吴望,在这个家里,你已经不是公子,难道还要本小姐做饭伺候你吗?”
丫头翻身做小姐,公子落魄受人欺。
只能一声苦叹,再要离去。
“不让你白做工,有工钱的。”
她得意,眼睛也笑。
“怎么?做我的管家,很丢人吗?”她扬起下巴,一身骄傲:“我活了十六年,做了十六年丫鬟,也未曾说过一个不字,你为什么不行?”
仙界第一人,沦落做仆人?
“你睡林子,吃野果,传出去,才是真正的丢人。”她句句紧逼。
“我只是暂时让你做几天管家,还有好事照顾你。”怕逼跑了吴望,她又软软的一笑,露出仙子般的温柔:“这件事,你要是替我做成了,我保你一把翻身。”
一把翻身?正是吴望所求。
“什么事?”
“先别急着问,你同不同意?”
事到眉头,只能隐忍,吴望狠心,终于点头。
她笑了,春花灿烂,世间最美。
“吴管家,先替我铺好被子,你做饭的时候,我要小憩一下下。”
吴望的手,是降魔的手,居然要替女儿家铺被子?
英难也有落难时,大丈夫不与小女子争胜。
在吴望走向她的香阁时,又听到灵音悦耳的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