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看见他的脸后,更加地吃了一惊。而周采也在那人身后那条灯火辉煌的巷子的映照下,隐约认出了那个人。
他记得这个人有些眼熟……是叫,柳……
柳辙?
“别出声。”柳辙道,灯火映着他的脸,他看起来仿佛是一名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他用布盖住周采的脸,对他道:“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周采闻到自己身上肮脏的味道,他在蒙布里颤抖着点头。
周采被那人带走了。而身后的极乐巷里,追出来的人对着前面道:“柳公子,您要的那个‘吊兰’……”
吊兰自然不是吊兰,而是某种东西的代称。可他看见柳公子已经走了,他坐着马车,似乎带走了一个人,消失的得无声无息。
……
周采泡在木桶里。
他双目看着天空,神情呆滞。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才洗去他身上的污渍。
他终于呜呜地哭了起来。
然后是餐食,柳辙居然好心地给他提供了餐食。周采狼吞虎咽地吃着,已经全然没有了昔日贵公子的模样。门外,柳辙摇着扇子,皱眉看着里面。
“……罢了。”他摇了摇头,“至少脸还是能用的,尤其是那几道疤……别有风味。”
他看着周采,又想起了始终对他冷冰冰的周逊。那名户部侍郎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又像是一眼就看穿了他。
他突然又兴奋起来了。周采和他长得很像,他身体里有一半的血,是和周逊相同的。
周采的血的味道……周逊的血的味道。
周采吃饱喝足了,他靠在椅子上,不住地喘着气。柳辙于是终于进来,他惶惶然地看着柳辙,这个昔日他不屑一顾的男人,许久之后,他才发出一声带着哭腔般的声音:“柳兄啊——”
“柳兄,我——我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
柳辙听着他的哭声,想,他的声音倒是比他在极乐巷里找来的那个做成“吊兰”的少年,更像。
而且也是状元,周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