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翘诧异地看他,“他为什么会那么想?要是他死了,师父师娘他们一定会伤心的,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希望他死。”
“可若是师父师娘他们为了给他寻找千年蚀心草发生不测,他宁愿自己死了。”
闻翘听罢,微微敛容,不再言语。
宁遇洲突然伸手将她抱到怀里,温声道:“阿娖不必多想,以后会明白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怀里的小姑娘的成长环境,以及对她的影响,初见时看着是个清清冷冷的少女,理智沉着,实则又何尝不是与世隔绝的生活所致?
生来体弱多病,没有父母照顾教养,闻家只负责让她平安长大,多余的关心却是没有的,十几年时间太短,修炼者用来修炼的时间尚且不够,如何会花太多时间在一个注定夭亡的病弱少女身上?还不如远远地看着,以免将来感情深,却要面对她注定的死亡,岂不伤心?
她一个人长大,一个人卧床养病,什么都是一个人。
所以当宁氏要履行当年的婚约时,闻家没有任何异议,让宁氏以成亲名义带走她。
如此,也算割断她和闻氏之间的感情和因果。
受环境影,在很多人情世故上,她一无所知,宛若白纸。
所以他要更小心地呵护教养她,将那些道理一点一点地告诉她,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甚至为了让她更好地成长,他不得不殚精竭虑,给她营造一个好的环境。
他的阿娖,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
而他便是她的引路者,将她带到一个更精彩更磅礴的世界。
闻翘伸手抱着他的腰,声音轻轻软软的,“如果你受伤了,我也会给你找解药的,就算……也不后悔。”
“这可不行,阿娖要好好地活着。”宁遇洲说,想起鳞台猎谷那次,她在他面前经历生死,若非转化出妖体,可能她真的死了。
心脏微微绞痛,他的神色阴沉,声音却极为柔软:“阿娖,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轻易为谁付出生命,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嗯,我知道了。”她乖乖地应着。
宁遇洲收敛脸上的神色,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阴沉的模样,再看向她时,已经恢复平日温和从容,摸摸她的脑袋,牵着她回聚翠峰休息。
翌日,闻翘又去看望盛云深。
宗主夫妻依然不在,宗内的一些琐事暂时由天云峰的几名内门弟子负责。
这些内门弟子虽不是亲传弟子,在天云峰也有一定的份量,代表的是整个天云峰。平时若是宗主夫妻俩不在,或者他们有事忙碌时,便由他们负责处理赤霄宗的琐事,维持整个宗门的运转。
见到盛云深,闻翘掏出一个丹瓶,两人一兔开始吃灵丹。
“昨天二师兄回来了。”闻翘说。
“我知道。”盛云深边嚼着灵丹边道,“不过他很快就离开,都不来见我一面。”说到这里,他有些埋怨,大概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想在临死前见一见亲人。
“他很忙呢,估计是找到千年蚀心草。”
盛云深嚼灵丹的动作停住,顾不得自己现在一脸丑样,转头看她,错愕地问:“你怎么知道?”
“夫君说的。”
“真的,宁师弟真的这么说?”盛云深追问。
闻翘嗯一声,将昨日宁遇洲的话复述给他听。
盛云深顿时激动起来,激动过后,又是一阵担心。他心里其实不太想让父母去涉险,但也知道自己劝不住的,在父母心里,宁愿他们死了,也要他好好活着。
可在他心里,何尝不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连累到父母?
“你别多想,师娘很厉害,不会有事的。”闻翘安慰道,给他塞了一颗灵丹。
盛云深差点被噎住,翻了好一会儿白眼,方才吞下去,无力地道:“小师妹,下次塞灵丹时别那么突然,至少告诉我一声。”
“哦。”
闻翘冷冷淡淡地应一声,抬手就塞了一颗灵丹给闻兔兔,闻兔兔张嘴吞下,非常利索。
然后闻翘看他一眼。
盛云深:“……”
你以为人人都像闻兔兔,是一只只爱吃灵丹的变异妖兽吗?
最近这段时间,闻翘每天在峰顶打完拳后,都会在傍晚时分去看盛云深,不管盛云深如何拒绝,都会推门进去,然后和他、闻兔兔一起吃灵丹,吃完一瓶灵丹,便抱着闻兔兔离开。
盛云深由一开始的无奈到最后的感动。
他哪里不知道小师妹是怕他一个人胡思乱想,所以特地过来陪他?
给他吃灵丹,是想要帮他抑制体内的痛楚。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小师妹呢?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世间的“小师妹”总能得到长辈和师兄师姐们的喜欢,怨不得那慕珊能养成那性子,他都有一种想将小师妹养成那样,不管她闯什么祸,他都为她兜着。
算了,他再也不鄙视青云宗的慕珊。
随着盛云深毒发的时间越来越近,赤霄宗的炼丹师们坐镇到天云峰,连天云峰的老祖——元蕴帝君都亲自出来为盛云深压制,可见对这徒孙的性命极为看重。
有元帝境强者的压制,盛云深体内毒素的蔓延速度缓慢许多,如此还可以再拖半个月。
费玉白和宁遇洲也过来了。
两人分别为他检查。
其他的炼丹师忍不住好奇地暗中打量宁遇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