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2 / 2)

她莫名觉得羞耻,便没有听他的话,只是把信收好,寄了自己给他绣的香囊,里边装她的手帕,包着止血的药。

昭王戍边有经验,李煦初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连攻雍州三城。

但昭王底下能人众多,反应过来后便立即开始反扑,李煦险险守住城,又趁他们松懈之际,夺得一处用来暂时寄放军资的小城。

突厥那边也在乱,听说打了起来,钟华甄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但也猜得到乌黎是顺利从李煦手上逃了出去。

乌黎自然不是等闲之辈,钟华甄已经见得太多,他骨子嗜血,伪装成无害的模样,温和如同人交友,但他手上沾的血,谁都有。他说喜欢她听话的样子,钟华甄却从没信过他的喜欢。

她一张张慢慢地重看李煦寄来的信,仿佛能看到他本人就在他面前抱怨睡得不好,也见不到她,一时失笑,笑过之后,便轻伏在案桌上,在想李煦前世这时候在做什么。

他的厉害一点没变,战术风格出众,不拘束于窠臼,旁人称他神武帝时,都能清楚记得他打过哪些战役,从冀州到夺回万州,攻安城与镇仁侯交战的以少胜多战役数不胜数,让人啧啧称叹。

人和人终究不一样,即便是她有一世经验,但让她做到他那位置,终归是不可能,不过能伴他左右,她真的开心。

她所求不多,只望他能好好的,不要再像从前样受那么重的伤。

……

雍州地广,李煦和昭王都不是无能之辈,两方交手次数不多,李煦次次都做足准备,纵神武营有损失,可昭王在短短六个月内失去十城,着实让让昭王脸面全都丢尽。

于钟华甄而言,她怀孕快八个月里,听到的都是好消息。

突厥几年前突袭雍州边境无人料到,被他们钻空子连夺十五小城情有可原,但昭王精心备战,提防李煦,还是栽了,这就显得他不如李煦一样。

昭王五十多岁,是儒正之派,雅而淡,待人友善,如化雨春风般,让人心生出敬重。他底下谋士诸多,不少因为他名声前来投奔,昭王一向礼待之。

深夜房中的红木漆纱灯中燃着烛火,窗牖透出淡淡的光亮,偶然能见到人影走动,侍卫严格守卫此处,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昭王脸色微冷,几位心腹谋臣面面相觑,看着跪在地上汇报战况的侍卫。

“汪参将暗地里投靠新帝,被我们查到行迹之后又立即转移,现在不知去向。神武营中有丝异动,猜测是要开始向潜城动手,青州卢将军派兵与边境交战,他治军严厉,底下将士十分了得,边境压退三分,您派对他有恩的鲁老将军前去镇守,他照旧与之对上,斩杀我们的将士。”

昭王慢声道:“李煦这小子倒是手段多,胆子也大得出奇,几年前就敢跑来雍州做小兵,扒上青州让大司马不敢动作太过,如今竟还能利用上青州的卢将军,着实嚣张。”

李煦来过雍州的事是汪溢说的,他说钟阿日来找他叙旧,想要他帮新帝做事,汪溢拒绝了,他之后又觉得奇怪,便顺着钟阿日行迹一路查到神武营,发现钟阿日竟然就是当今皇帝。

汪溢把事情说出来的举动大大讨得昭王信任,昭王本就与青州孙必有联系,当即就设下计,想要诱李煦到青州边境,再暗杀于他,挑起青州和益州的矛盾,既有利于孙必夺权,又能趁机合剿神武营。

未曾料李煦竟主动打算去青州拜访,他们将计就计,在去青州主城路上的陡坡设下埋伏,意图至他于死地,昭王派的人都是精兵,全死于李煦手上,李煦下落不明。

汪溢自告奋勇,打算用毒药在青州饲马草料里下毒,再趁李煦不在之际让神武营攻击雍州,他们先动的手,自落于下乘,战马受损,以后就算真的和雍州打起来,也不是对手。

昭王觉他连钟阿日身份都愿意暴露,定是忠心耿耿,便准他的动手,同时也在边境之地设兵准备打向益州,哪知道他包藏祸心,所做一切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在汪溢假意攻向神武营守边战士后没到几个时辰,李煦的人便领兵直攻向雍州,在昭王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一连夺下三城。

汪溢自边境那一战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暗卫仔细查探过那仗中死去的人模样,其中有一个穿他的衣服,身形似他,但那人是左撇子,汪溢不是。

旁人都觉是昭王派他前去袭击神武营的人,但昭王让他做的是冒充神武营,攻击雍州自己的戍守之兵,没人想到他会叛变。

若不是汪溢一再引导,昭王还不至于一开始就如此大意,白白失去三千人和四座城。

一位老谋臣突然开口,说:“王爷,老臣有个冒险的方法,不知是否成功。”

昭王看向他,那个谋臣拱手说:“潜城东侧有条宽大的蜀江,春夏之日尤其湍急,若是用潜城为诱饵,在南北西三侧严密布局,仅留下蜀江空隙,引神武营的人上钩,再用新炮将他们得船击穿在江上,料他们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命。”

新炮是雍州这两年研制出新武器,杀伤力极大,炮击时浓烟滚滚,容易伤人,但数量只有三台,本来是打算用在对付突厥上。

昭王思虑片刻,道:“神武营中编入交州海上军,水性极好,当年安城被破少不了他们的功劳,李煦也不一定会登船,用炮击不一定得当。”

“李煦诡计多端,心思深沉,如果引他过去,这事便成了大半。”

昭王的手指轻敲几下案桌,突然道:“听说李煦上次去青州,是为了护送一个女子,那女子身份可查到了?”

在场的人都摇了摇头,这件事一直隐秘,没人查到过。

有人迟疑说:“钟家世子有个儿子,新帝与这位世子关系最好,那姑娘或许是钟世子孩子的母亲,如今是战事危机,女人应该没什么用处。”

昭王想了想,也的确是,便点下头道:“李煦这人确实不是会被感情牵扯的,是本王想多了。”

这时突然有人出言,“不如以新武器为诱,引新帝上钩?我听说新帝的武器营一直在改进兵器,他似乎对这些很重视。”

他们议论了一会儿,觉得可以一试。

昭王这群谋士都是有识之士,商讨出的方案不会多差,如果不是有他们在,李煦早就拿下雍州,不至于才夺下十城。

……

昭王暗中在蜀江布置炮器的消息传得李煦耳边时,他那时候正在和神武营的一众将军商议攻下潜城的办法。

李煦挑眉道:“早就听闻昭王底下有擅长造兵器的能人,上次夺山城时看到那些造武器的器具就觉眼前一亮。”

陆郴拱手道:“这些人在昭王手下待了或许有几十年,就算昭王败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听陛下的。”

“能造出神兵利器的人,竟也愿意帮昭王造那种假东西卖出去给突厥,”李煦突然看向一边的汪溢,“现在的蜀江可能度?”

汪溢穿一身黑衣,他脸上留了两道疤痕,上次边境交战中李煦并没有损失太多人,那群穿神武营衣服的,都是雍州的士兵。

李煦遇到的那场刺杀是他泄露的行踪,他手段够狠,迎得昭王信任后就将各城的布防图都临摹一遍,偷带出来,没让昭王发现。

他知道自己就算再厉害,在昭王那些谋士面前都是不够看的,不如领守丁城之职。

李煦对此没什么表示,钟华甄没受伤,自己也得了布防图,若是做些不当的事,岂非得人诟病?他也没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