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 / 2)

他已经有过好几次以少胜多的经历,加上他今年才二十出头,很多人都赞称他一句英雄出少年。

李煦处事也比前世要圆滑得多,至少他没在舆论上吃过亏,也没有因为虐杀降城俘虏而被人写书批判——他前世打到镇仁侯时,已经有大儒开始看不过他,专门写文章说他暴君。

钟华甄在院中等他的消息,他派了谁领骑兵从小路突袭,有多少人被镇仁侯研制的新兵器所伤,又抓了多少俘虏等等,每一项都让她胆战心惊。

她和阵前的大夫有联系,对兵剑刀伤的处理有一套,上手熟悉后速度也快起来,那群军医之首不是狭隘之辈,特地向李煦请命,李煦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下来。

钟华甄和几个还没从万州离开的女子一起得了特许,没进军营,在阵营后方的一处小屋子里为受伤的将士治病。

即便他们二人离得如此之近,但他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只不过两个人都不介意,事情太忙了。

战场二字,意味生死。钟华甄给人缝伤口时会短暂地想到前世,被乌黎带去突厥接触的血腥让她恶心想吐,甚至憎恶自己;可在李煦身边,她只觉速度必须要快些稳些,因为她是医者,她要救人。

李煦偶尔会朝天上看,有次一位将军随他往上看,问他怎么了,他回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那朵云好看,像乌龟。”

想送人。

那将军再看一眼,觉得那朵云确实像只乌龟,但没头没尾,有什么涵义?

李煦说:“只是联想到神武营无坚不摧,没什么意思,走吧。”

阵营四周危险又安全,她们所在的后方,至少是最安全的。

钟华甄小时候病得太久,在学医上面有天赋,旁边大夫见她成长,赞叹几声,钟华甄受得住人夸,但这事值得开心,她有时也会忍不住笑一笑。

攻镇仁侯这座丁城花了两个月,昭王派了几次援军过来都没能挡住李煦,当城门破开之时,李煦骑高马领人冲进去,取下镇仁侯首级,益州至此,被攻破大半。

李煦的威名已经渐渐传开,他在行军打仗一事上确实厉害,从京城,到交州,再到现在都益州,没人敢再低估他。

庆功宴那晚钟华甄没去,她是女子,庆功宴的酒席居多,里面都是一些满嘴荤话的糙汉子,她不喝酒,去了也难融入进去。

钟华甄本打算在打胜仗的第二天回青州一趟,没回成,被李煦这个醉鬼缠住了,他抱住她傻呵呵笑,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她最后还是轻叹口气,届时等长公主派人找过来时再问问,看看能不能找个借口让小七偷偷见他一面。

孩子已经不小,就算不相认,再怎么样也该见上一见。

她想的是好,但没机会实现。

攻下丁城后没几天,一个消息便开始慢慢传开。

先帝妒恨贤臣,杀了威平候。

第89章

威平候的消息初传出来时, 其实没多少人相信, 先帝对钟家的宠爱如何,不少人都听过。

事情从雍州传出,越传越大, 等传到丁城这边时,已经过了段时间。

钟华甄比李煦先一步知道, 侍卫来禀报时他还在睡觉。

她顿了许久,说自己会告诉李煦。

屋里清净,昨天才下过一场雪, 外边窗沿落了一排白,寒气微微透进来, 底下两边燃暖炉。

李煦光着膀子睡觉,手搭在被子上呼呼大睡,钟华甄坐在床边, 轻轻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他突然就睁开了眼睛,发觉是她后,又把锦被打开, 让她钻进去。

李煦警戒心高, 才刚回来没多久, 身上有时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气,是别人的。

钟华甄无奈道:“你该起了, 昨晚又没做什么。”

“清闲两天。”他去拉她的手, 把她拉到身边, 钟华甄只得随他。

她头靠他的胸膛, 被他搂住,他似乎还打算再睡会。

钟华甄心中慢慢叹出一声气,喃声告诉他:“有人在传先帝和父亲的事,消息从雍州传出,应该是昭王派人传的,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传成什么样子。”

昭王消息哪来的,不得而知,但这个能打击李煦的好机会,谁都不会放过。

李煦一顿,他低头亲她额头,说:“这事交给我,你不用担心。”

威平候死于先帝之手不是小事,至少对青州的影响很大,青州还不至于畏惧雍州,但这事如果是真的,青州以后一定不会出手帮李煦。

实际上以李煦现在的实力,也不需要青州出手,可她觉得要再这样下去,青州迟早会和李煦对上。

钟华甄轻轻呼出口气,她是为难的,这问题同样也是无解,长公主把事情瞒下,从京城回到青州,是为了稳住大局,但将士血性,她父亲名望很高,会不会有人在里面挑拨离间,她不知道。

她手抱他胸膛,脸埋他怀里,没让他看自己的表情,小声同他道:“阿煦,我们分开吧,现在靠近青州,我该回去一趟,以后有缘再见。”

床上幔帐垂下,李煦手按她头,“睡觉,别总说这些,好不容易懒一天,别浪费掉时间。”

钟华甄知他想岔开话题,微微低垂下眸,说:“我喜欢你,但我也敬爱母亲,敬重父亲,可有的东西于我而言难跨越,我最近想了很多,终究不想瞒你,如果不分开,我觉得对不起父母。”

这件事她想过好久,但放在明面上说,是第一次。

李煦突然翻身压她,他双手撑在枕头边,钟华甄吓一跳。

他说:“我是有平定天下的野心,但你觉得我为什么次次出征都跟拼命一样?”

钟华甄张口道:“我……”

他眼睛眸色是浅灰的,却比深色要多两分认真,“因为我不想输,父皇害威平候时我不过才两岁,纵有天大本事也阻止不了他,我知你心中过不了这坎,所以我一直不当你面提,但我也不想和你啰嗦,我会把你父亲没做完的事一一做完,你哪也不许去,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钟华甄的手慢慢攥紧被单,她真的喜欢他,所以每次听到他说赤忱话语时心中都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