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大将军求见。”
纪太后正由易梦、绯儿伺候着用早膳,殿外的婢女进来回道。纪太后知道弟弟是为了什么事情过来的,只是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叫自己如何向皇帝开口?再三思量,纪太后终究只好叹了口气,不忍道:“就说哀家身子不适,还在歇息,让他回去吧。”
“诺。”
婢女刚刚出去不久,纪太后就听到纪欣在殿外大喊道:“姐姐,我知道你已经起了,你为什么不见我?你难道忍心看着自己的侄子年纪轻轻地就离开人间吗?你忍心看着弟弟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姐姐……”
纪太后听着心酸,早膳也用不下去,鼻子泛酸,推开绯儿递过来的燕窝粥,“易梦,将大将军宣进来吧。”
“诺。”
“姐姐,”纪欣一进门就膝行来到纪太后面前,泪流满面,完全没了平日飞扬跋扈的张狂。
纪太后看着心疼,忙让绯儿将纪欣扶到椅子上坐下,“弟弟,你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这样。”
纪欣抽泣一声,老态横生,让绯儿都看的有些于心不忍。纪欣颤颤巍巍地在纪太后下首坐好,哽着声音道:“姐姐,我知道这次小文是做得太过分了。可小文是我们纪家唯一的男丁,是我们纪家的香火。他若是出了事,我们纪家可就绝后了。姐姐你难道忍心看着纪家后继无人么?姐姐……”
“我……”纪太后看着纪欣鬓边长出的白发,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好几岁,心中也是十分怜惜,何况纪文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又怎么忍心看着纪文被赐死?只是纪文此次胆大包天,竟胆敢淫乱宫闱!这样的大罪,若是不赐死难以平众怒啊。何况这关系着皇帝的尊严,若是自己真去求情,皇儿岂不是难做?不同意是不孝,若是同意了,皇儿的脸面又要往哪儿搁啊?思前想后,亲儿总是比侄儿亲,纪太后终究硬下了心肠,“弟弟,你为官这么多年,也应当知道淫乱宫闱是怎样的大罪。岂能饶恕?你还是看开一些,要怪只能怪小文太过放肆了。何况你不是还有小武吗?小武这孩子倒是很好,你的晚年也不必担忧。”
纪欣听得纪太后这样讲,心早已凉了半截,可是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他一定要再试一试。他知道皇帝十分听太后的话,只要自己可以劝动太后为小文求情,小文一定会有救的。纪欣咬咬牙,猛地跪了下去,对着纪太后磕起头来,“姐姐,小文与贾七子昨夜都被关在宫中。贾七子今日就处置了,被送往暴室。小文虽是赐死,却迟迟没有处决,证明陛下还是对纪家怜悯的呀。只要姐姐你出面求情,陛下那样孝顺,一定会饶过小文的。”
纪太后摇摇头,心想正是皇儿孝顺,我才不能陷他于这般尴尬的境地,你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儿子,却未曾为皇儿想过,我如何能为了侄子而使皇儿带这样大的一顶绿帽子忍气吞声。纪太后轻轻咳了一声,“大将军,朝中与宫中规矩你不是不懂,即使皇儿真饶了小文,那一干大臣能服气吗?你还是回去吧,哀家也乏了,要休息休息了。”
纪欣仍旧是不死心,又喊了一声姐姐,纪太后起身扶着绯儿往寝殿里去,摇了摇手,只留给纪欣一个冷漠的背影。
纪欣冷冷地看着纪太后进了寝殿,心中愤然。可是他又不甘心这样让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死去,只好恨恨地退出了长乐殿,转而向龙腾殿而去。
“陛下,纪大将军在殿外跪了一天了,我们……”于泽看元乐帝放下了奏折,试探性地问道。
“他爱跪就让他跪着吧,别管他。”元乐帝接过金夜昕递来的茶盅,“昕儿,你说我是赐给纪文毒酒好呢还是白绫好呢?”
金夜昕淡淡一笑,“陛下,纪大将军年纪大了,这样跪了一天只怕受不住呢,您要不要先宣他进来看看有什么事?”
“不用管他。我知道,他无非就是想过来为他那大逆不道、不知廉耻的儿子求情。犯了这样的事还敢来求情,也真亏他拉得下脸来。”元乐帝往外面瞪了一眼,“昕儿,我们今日到和乐殿与晚儿一同用晚膳吧。晚儿好几日没和你一起用膳了,正想你呢。”
“妾身遵旨。”金夜昕柔柔一笑,行了礼,接着轻声道:“陛下,昕儿想还是宣纪大将军进来吧,如今我们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惹怒他。”
元乐帝听金夜昕这样一讲,想想也是,便瘪瘪嘴,不情不愿地让于泽前去宣他进来。纪欣一进了龙腾殿,无非就是将早上在长乐殿上演的那一幕又重复了一遍,只是在纪太后面前时纪太后尚能引起纪太后的怜悯之情,如今到了元乐帝面前这样哭哭啼啼,只让元乐帝觉得纪欣甚为做作,让人作呕。
“你说完了?”元乐帝斜眼看着纪欣,不耐烦道。
“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