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笑着应了,转身同太后道:“待会儿女儿要在母后这儿蹭个饭,母后可不许嫌弃女儿,我要吃陈皮兔。”
“知道了,就你嘴馋。”
听太后笑着应承了下来,昭阳方笑嘻嘻地站起身来,同静宜一同出了长安宫。
“刚到北燕的时候,甚是不习惯北燕国那一点也不精致的景致,觉着不及渭城万分之一。后来呆的久了,却也觉着北燕国比起渭城皇宫要自在许多,便也渐渐喜欢上了。如今再回到渭城,瞧见这许久未见的精致,却发现我对这处地方也仍旧是怀念的。”
静宜眼角眉梢皆是温柔,眼中却笼着几许轻愁。
“在宫中的时候,虽然因着娘亲不受宠,大多数时候都被拘在娘亲那小宫殿之中,可至少那小宫殿那一亩三分地是属于自个儿的,可以在里面撒欢儿。”
“如今成了北燕国王后,都说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可总也觉得,不过是寄人篱下而已。”
昭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不曾想到静宜会向她这样诉苦。
沉吟了片刻,方劝慰着道:“为何会如此想?你是北燕王后,是北燕大王的妻子,你的儿子是北燕国的皇子,女儿是北燕国的公主,那自然是你的家,如何算得上是寄人篱下?”
静宜的脸上染上了一抹苦楚:“是啊,我是北燕大王的妻子,是北燕国王子公主的母后,可是,大王心中却并没有我这个妻子,我的儿女也不过是他用来要挟我拘束我的筹码而已,你说,这样的王后当得有什么意思?”
昭阳脚步一顿,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闷得厉害。
“这人说起来,也实在是奇怪。此前嫁过去之前,一直觉着,北燕国是蛮荒之国,北燕国那大王,应当也不过是个野蛮的莽夫罢了。后来见着了,最开始也是不喜的。觉着,他不会与我谈诗论画,同我没有丝毫的共同语言,心中觉着委屈的很。”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渐渐地觉得,他似乎也挺好,似乎真正的男儿就该如他那般,顶天立地,有男子汉气概。原本觉着,他对我也算得上是体贴温柔的,心中应当有我,于是便毫不保留地交付了一颗真心。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他心中原本就藏着另一个人,朝思暮念,从不曾忘记。”
静宜说着,便转过了头,眸光静静地望着昭阳:“皇姐可知晓,大王心中的人是谁?”
昭阳垂下眸子,波澜不惊:“不是每一段感情都必须要求个结果,即便他心中有人,可是如今是你在这王后位置上,便证明,那人是他求而不得之人。既然无法得到,于你便没有任何的威胁。终有一日,他会瞧见你。”
“兴许便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才念念不忘。”静宜面色隐隐泛着白。
“若是实在觉着在北燕国过得不好,尽管回来便是,这里永远是你的娘家。”昭阳神色不变。
静宜却是摇了摇头:“回不来了?你瞧,我如今回来,他都要留下我一个孩子作为要挟,我又如何敢回来。且他心中虽然没有我,我如今却是一颗真心都悬于他的身上了,于我,他也是我的求不得,却也是我的放不下。”
昭阳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沉默着。
半晌,静宜却是忽而又自己笑了笑:“是我魔症了,同皇姐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儿。皇姐如今与苏丞相夫妻和睦,三个孩子都是极好的,想必也难以感同身受,却也多谢皇姐肯听我牢骚了。天色不早,我该出宫了。”
昭阳看着静宜带着孩子离开,半晌才叹了口气,当初在这见不得真心的皇宫之中发现一个可以说说话的人,那时她心中的欢喜现在也还仍旧记得,只是那个人,如今却也已经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