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想要看看事态发展,便从苏远之身后探出了头来,只听见鞭子落在人身上的闷响声,随即便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昭阳的脸上,身上。
昭阳微微一怔,抬起手来摸了摸脸,目光落在手指上,上面是猩红一片。
再抬眸望向前面,在离苏远之不过两三步的地方,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周围血已经染红了地上刚堆积起来的薄薄的白雪。
暗卫已经极快地从四面八方出现,和后面的刺客交上了手。
苏远之转过头,瞧见昭阳的模样亦是一愣,下意识地侧过身子挡住昭阳的目光,而后抬起手来用衣袖将昭阳脸上的血污一点一点地擦拭掉。
“好了,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暗卫和李大人吧,连着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到家便又奔波了一天,想必也累了,我们先回屋吧,你今天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抱一抱慕阳呢。”苏远之的声音十分温柔。
昭阳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暗自将那沾染了血污的手拢在了袖中,只轻轻点了点头:“好,那咱们就回去吧。”
回了主院,一进门,屋中侍候的人见着昭阳这副狼狈的模样都吃了一惊,急忙迎了上来:“这是发生了什么啊?长公主这身上怎么有血?可是长公主受了伤?”
昭阳摇了摇头,面上倒还带着浅浅笑意:“不是我。”
苏远之已经开了口:“去烧些热水来,你们侍候长公主沐浴洗漱吧。”
棠梨和墨念闻言,连忙应了声,快步出了屋。
慕阳和天青在床榻上,许是玩得累了,都已经睡过去了,昭阳便站在一旁,离床榻尚有五六步远的地方,浅笑着看着。
棠梨已经端了一盆水进来,苏远之先净了手,便又走到昭阳身边,拉着昭阳走了过去,将昭阳拢在袖中的手拉了出来,放到盆子里面浸湿。
昭阳的眸光闪了闪,心中暗自想着,原来他都已经瞧见了。
苏远之已经拿了猪胰子来,细细地涂抹在昭阳的手上,复又仔细将手上的血污一一洗净了。
昭阳见着苏远之略显严肃郑重的样子,嘴角一弯轻轻笑了笑:“其实你不必这样的,我没事。”
说着,想起此前的一些事,笑出了声来:“苏丞相莫不是忘了?我第一次杀人,便是苏丞相见证的。还有北燕国使团第一次来,仓央、楚临沐还有君墨一起比试骑射,君墨的马受惊了,我与君墨险些葬身那马蹄之下,也是你用鞭子,将那马劈成了两半,那时候也是,血溅了我一身,当时都懵了。”
昭阳见苏远之的眸色渐渐加深,眼中笑意更浓:“且这么两年过去,我早已经不是被养在深宫之中不知世事天真烂漫的楚昭阳了。我的手中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腥,再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害怕了。”
苏远之沉默不语。
昭阳长长地吐了口气,又接着道:“对了,今日这些个刺客可得要仔细处理了。虽然是骗子,是刺客,可是他们是做百姓打扮的,若是被人瞧见了,终归是个隐患。”
苏远之从棠梨手中接过帕子,将昭阳的手仔仔细细擦干了,才开口道:“放心,不会被人瞧去的,早在之前我便已经让暗卫封锁了丞相府附近的大街小巷,不会放任何一个人进来,也不会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昭阳点了点头:“那就好。”
墨念已经叫院中小厮扛了热水进来,昭阳见状,便让棠梨去准备换洗衣物,笑着同苏远之道:“我去沐浴了,不然你又得嫌弃我脏了。”
苏远之深深地看了昭阳一眼:“你不脏。”
比起他身上沾染的血污,手中握着的人命来说,她干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