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忍着,“倘有不适,一定得说出来。”
程栩:……他看起来有那么矫情么?
躺久了的人,神经都不怎么敏锐。虽然程栩未能叫唤,可阮林春估摸着怕他受伤,按了一刻钟便停手了,“这个还是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程栩捏了捏大腿,倒是不疼,只有些麻麻痒痒的,但比之先前的毫无所觉已好多了。
这也让他对阮林春的本事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她确有真才实学,并非信口开河的绣花枕头——不对,她这种做绣花枕头都嫌次呢!
阮林春掂了掂药酒还剩大半,仍旧提溜着回去,这东西可不是易得的,自然得爱惜为上。
程栩望了那酒坛一眼,眸中似有些眼馋,“这是你亲自酿的?”
“不是,是我三妹。”阮林絮的功劳,阮林春当然不会抹杀,“世子爷想必听说过我三妹的名声罢?”
这一两年来,原女主大展奇才,有过不少惊人之举,除了酿酒这种绝技,还曾在月贵妃的赏花宴上以一首“醉花阴”夺得魁首——说实话,阮林春很怀疑阮林絮也是穿越的,不然怎会将李清照的词背得一字不错。
但看她平时的言行举止又不像穿越人士,可能她背后有个系统之类的指点江山吧。连异能都能搞到,区区一本诗集自然不在话下。
程栩无动于衷,“沽名钓誉罢了。”
听说不是阮林春自酿的,他对那酒的兴趣也淡了,面露困倦。
阮林春知趣的道:“世子爷需要休养,那我就先回去了。”
正要转身,忽然想起一事,“先前那套青瓷碗盏,确定是送我的吧?”
程栩蹙眉,“当然。”
他看起来很小家子气么?
阮林春松了口气,捂着胸口,“那,我借给别人一观也无妨吧?”
按理,东西是她的了,凭她怎么处置都无所谓,但,阮林春总觉得,还是跟他说一声为好——万一那是世子爷的心爱之物,若出了意外,物主岂不可惜?
程栩本来觉得没什么,被她如此一说倒不好意思起来,假意凶巴巴的道:“爱给谁给谁,懒得管你!”
阮林春这才忍笑离去。
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感到微微凉意,程栩抬手将袖管放下。那女孩子走了,卧房里的热闹仿佛也随之散去,让人无端生出怅惘来。
他看阮林春是个粗枝大叶的家伙,半点不具备大家闺秀的仪态,但是这两回相处,又觉得她格外细致体贴。
真是个怪人。
程栩按着心口,那一处有些许鼓胀的热意,他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
刚回阮府,阮林春便得知一个不幸的消息,那位四妹妹不慎把从她这儿借的瓷器摔坏了,连一夜都没撑过去。
阮林红吓得六神无主,又怕阮林春过来兴师问罪,只好先到阮林絮房中躲一躲——大姐姐最是赏罚分明,何况林芳年底就要出阁,诸事繁琐,阮林红不敢去烦她。
倒是阮林絮一向对她最为袒护,无怪乎阮林红将此地视为避风港。
彼时阮林絮正柔声安慰这位小妹妹,“什么大事,瞧你跟个慌脚鸡似的!有什么误会解开了便好,二姐并非不近人情之人,何必怕她呢?”
阮林红抓着她的衣裳呜呜咽咽,“我真不是有心的,我也不晓得那只猫儿怎么会冲了过来,一下子没拿稳,就……二姐姐还逼我立了借契,倘若她告诉母亲……”
阮林絮心中暗喜,面上却道:“那正好,让她去跟二伯母要好了,我就不信她敢当面对质!”
话音未落,就见阮林春大步进来,冷笑道:“阮林絮,你就是这么教妹妹的?”
阮林絮被逮了个正着,难免尴尬,讪讪道:“二姐,你来了。”
就连阮林红也规规矩矩起身向她行了一礼——这大概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阮林春抱臂睨着她,“犯了错不思悔改,却一味逃避责任,林红,这便是阮家的家教么?我不信二伯是这般教导你的。”
阮林红毕竟是个小孩子,哪受得了这样重话,嘴一撇,两行眼泪便滚落下来。
到底是自家地盘,阮林絮不得不出面,陪笑道,“二姐,她已经知错,你又何必疾言厉色?当心吓着孩子……”
阮林春冷冷望着她,“你别光替她分辩,你的账还没算呢,四妹损坏了我的东西,按照字据,便需偿还现银若干,她自己付不出,自有长辈代劳,要你操什么心?”
阮林絮神色一变,对方这样咄咄逼人,饶是她耐性再好也经受不住,当下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漠然道:“既如此,就由我替四妹赔偿,总行了吧?”
谁知阮林春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似的,莞尔一笑,让紫云将借契取来,“这可是你说的。”
等阮林絮看清上面的数额,方才的傲慢便消失无踪,嘴更是张大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鸭蛋。
五百两!她怎么不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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