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着小儿子惊慌地拽着底裤站在院子里,上半身光溜溜的像是条脱了水的鱼,眼睛瞪得又大又圆,胳膊肘都跟那藕节似的,活像是遇到了登徒子的大姑娘,不由得好笑,放了手。
寇秋如获大赦,忙将衣服又穿上了。
他本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可哪成想郁母根本不信他自己能洗澡,虽然没自己上手,但很快就去隔壁喊帮手了。过了会儿,燕卓的小脸从院门口探了过来,喊:“囡囡。”
寇秋打了个哆嗦,把衣服拉的更紧。
“燕小子总不是女的吧?”郁母抱着双臂,凉凉道,“让哥哥给你洗,行了?”
寇秋飞快地说:“不行!”
郁母说:“那我给你洗?”
“......”
寇秋的眼睛在这两人之间看来看去,最后认命地放下了手,转向了燕卓,瘪瘪嘴,有点想哭。
燕卓从桶里浇出来一瓢水,对郁母说:“姨,你进去吧,这儿有我呢。”
郁母完全不懂儿子马上要被再次看光的悲伤,还对着燕卓笑吟吟道:“燕小子,待会儿进来吃块瓜再走,啊。”
燕卓脆生生应了,“好。”
等郁母关上了门,他才扭过头来,望着寇秋,伸出手试了试水温。
“囡囡,过来点。”
寇秋磨磨蹭蹭地过去,燕卓也不催,费劲儿地把沉甸甸的瓢举起来,往他身上倒。到底才六岁,他帮寇秋洗了个澡,自己身上倒被溅湿了大半,到头来,不得不把湿淋淋的短裤腿卷起来,又把桶里剩余的水舀出来,冲了冲寇秋如今白生生胖乎乎的脚丫子。
冲完了,他才伸出手,拉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
“走了,”他说,“进去吃西瓜了。”
电视在开着,里头的主持人笑得嘎嘎的。寇秋拿着牙秀气的西瓜,认认真真地拿自己的小白牙啃,把黑乎乎的西瓜子吐出来。电扇开着,风力不小,剩余的一小点燥热也被彻底扇走了,寇秋啃完一块,再扭过头时,才发现面前已经摆了一块挑完了西瓜籽的。
郁母也看见了,惊奇道:“这谁的?”
燕卓手上还在拿着小牙签继续,头也不抬:“我给囡囡的。”
郁母接连感叹了几声,瞧着燕卓沉稳的模样儿,就像是看着块金砖。
“真好,”她的手在燕卓的头上摸了摸,嗟叹道,“这么会疼人,要是我们囡囡不是个小子,就让她嫁给你好了。这样,我和春莲还能做个亲家。”
燕卓手在纸上擦了擦,仰着头,有点儿疑惑。
“姨,囡囡是男孩就不能嫁给我了吗?”
“......”
郁母一时哑然,待反应过来,不由得笑得前仰后合。
笑什么?燕卓一点都不笑,直直地望着她,神色严肃。郁母又摸了摸六岁小豆丁的头,哄他说:“能嫁,能嫁......”